第84页_予我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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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页

  郑至和幡然觉悟,“没、没话了。臣这就告退。”边说,边叩了个头,然后连忙起身,快步退走。

  直到退至屋外,将门板悄然掩合时,郑至和才在嗖嗖寒风之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怎会没话要禀?

  怎就不让他说一说,卓少炎有孕多久了?眼下胎脉如何?有没有什么须注意的?该如何安胎调养?房中之事又有些什么避忌?……

  屋中那二人,貌若冷静如常,可竟没人想到要问他一句。

  郑至和吁出一口浊气,转身,将手中医箱递给守在廊间的婢女,负手摇头,露出一抹酸苦笑意。

  ……

  屋中,烛火又轻跳两下。

  卓少炎头颈微垂,凝神在思。烛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暖意,使得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柔和。在她未察之间,戚炳靖自座上起身,缓步走至她身旁。

  他罕见地没有唤她的名。

  而是直接屈膝,蹲下身,一条腿抵在她曳地的裳缘边,稍抬下巴,逆光对上她的双眼。

  卓少炎的长睫动了下,触上他的眼神,有那么一怔,仿佛被他惊扰了思绪。但她转瞬就软了神色,轻轻将嘴唇抿住。

  她方才被诊脉的那只手腕被戚炳靖握住。

  他捏了两下,低头,在她手腕内侧的脉搏处温柔地落下一个吻。那吻很快地移到她的指尖,随着他重新将头抬起,又移去了她的脸颊,嘴唇,鼻尖。

  最后,那吻隔着衣物,触上了她的小腹。

  呼吸微烫,灼入华衫。

  他心跳的份量压入这呼吸中,将她拱得浑身发热。在她试图伸手推开他时,他率先昂头,两手将她的后腰一揽,一面抱住她,一面站起来。

  他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地罩落下来。

  卓少炎的沉静容色被他成功打破。

  有一丝笑意自她的喘息中溢出,欣悦之情一如溪瀑,一霎淋透他二人的心。

  戚炳靖抱着她,几大步走回床边,将她放倒,反手一把扯落床帐。

  然后他无休无止地亲吻她。含吮她的嘴唇,耳垂。舔咬她的脖颈,锁骨。他的举动透着如狂的爱意与占有欲。这数尺见方的狭小空间内,充斥着他无处诉放的、极致盛大的欢喜。

  待烛火细苗幽幽若烬时,戚炳靖才消停了。

  青色牡丹纹的薄罗衫子前襟几乎被揉烂,散敞着,堆在卓少炎的胸口。她的乳肉随着呼吸轻颤着,肌肤上覆着一层细汗,两瓣嘴唇带着绯色水光,靡丽诱人。

  戚炳靖炽热的呼吸隔着蝉纱,自下而上地掠过她的乳尖,惹得嫩蕊羞晃,然后他的动作在此停住。

  他盯住她如盛清泉的眼,悬滞片刻,利索地翻了个身,将她收入自己怀中。

  伏在他肩头,卓少炎轻轻喘息了一阵儿。他的灼硬抵在她的腿根处,往日凶猛如兵,此时却老实安分,被他收敛住的嚣张欲望,一寸寸地无声沉埋入他的血脉。

  她将胳膊自薄衫下探出,伸手抱住他。同他贴合的肌肤,极度贪恋他躯体的触感与温度,令她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摩挲流连。

  待汗意消减,卓少炎在他耳边呢喃:“你难受么?”

  戚炳靖以掌按住她的后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那浅浅的两个漂亮腰窝,闭着眼说:“难受什么。”

  她一时失笑。

  明明硬如烙铁,还能冷静扯谎。

  “方才,郑至和连个赏都没受,就被你唬退了。”

  “我有功夫顾及他?”

  他粗声回了这么一句,竟不讲理。然后他抬起眼皮,目光斜压,看了看她,“少炎。”

  “嗯?”

  “你有孕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这四字如经火燎。

  她再度失笑。

  这又是什么样的傻话。她难道没有听见郑至和说的话,要他此刻再重复一遍?但她这回没笑他,只是轻声回道:

  “嗯。”

  ……

  郑至和被人追住,拦在了府门内。

  他的医箱被人接过,紧接着被告知:鄂王有赏要赐,请他留宿公主府内。

  郑至和犹豫了一下,问说:“只宿一晚?”

  小厮道:“王爷未说。”

  郑至和只得跟着人往回走,路上又问:“宫中陛下那边……”

  小厮不答他——不知是因不知,还是因不敢——只是传话:“王爷说,叫郑大人将英王殿下的病症细细写来,稍后由小的转呈王爷。”

  “病症?”郑至和愣了一下。

  “郑大人诊脉,不是说英王殿下体虚亏血,需好好进药调理么?”

  郑至和闻此,明白了,额上又涌出汗粒,“……诶,是。”又走了两步,他忍不住驻足,回头,回望本来近在咫尺的公主府大门。

  然后他无声叹了口气,转回身,继续向被夜色笼遮的府中深处行去。

  ……

  郑至和的笺子写得不仅条理分明,更是谨慎小心。

  就着灯阅过,戚炳靖将其随手一搁,捻灭烛火,回到床上。卓少炎虽已就寝多时,却不曾入睡,一直在等他。

  他的怀抱真是暖。

  他的气味真是令人安心。

  卓少炎在他臂间抬头,对上他未闭的双眼。

  这双眼眸,白日里看明明是漆黑如夜的,可到了夜里,却比这夜色亮了数成。那眼中有深湖,湖上有繁星,于暗中闪着稀碎的光亮。

  不知她腹中的孩儿,将来会不会也生有这样一双足以令人沉醉其中的眼眸。

  思及此,她唇角轻动。

  而这细微的一动,竟也叫他在夜里瞧见了。

  旋即他的气息贴近,挨上她的唇瓣:“在想什么?”

  这声音足够温存,足够包容,亦足够有力。她只觉一瞬之间,二人的血似已交融在了一处,那些曾经被她克制住的、沉在心底的话语,此时都能够说得出口了。

  “这孩子,该姓什么?”

  她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或许屋外,深青的夜空中星斗明璨,但比不及他眼底长烟浩渺,天河漫漫。

  他并没有让她久等。

  “姓谢。”

  ……

  披着清寒夜色,文乙步入崇德殿中。

  少年皇帝服药后安置没多久,此时刚刚睡着。他的眉头紧紧纠拧,好像梦中受难,解脱不得。

  文乙探视过皇帝的病况,又出外细询是日在崇德殿中当差的内侍,待一切收拾妥当,才再度回到内殿门内,无声地立在一旁,隔着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一会儿少年在御榻上的病中睡容。

  不到四年的光景,这已是他所侍奉的第二位寝疾在此的大晋帝王。

  回想建初十五年深秋,也是在门内此处,文乙陪着戚炳靖站了许久。御榻上陷入昏睡的皇帝早非盛年,病容之下,是再也不能够倒悬乾坤的颓疲与无力。

  那年秋,诸事纷乱。

  皇帝一病不起,诸子会集京城,各怀心思。昌王既殁,翰林院议谥恭宪,戚炳靖奉旨行监国事,诏葬昌恭宪王于皇陵。皇二子易王戚炳哲奏请刑、兵二部案查昌恭宪王之死,当廷质证戚炳靖为弑兄之凶手,却反被侍御史弹劾不孝不悌,随即被殿前侍卫押出皇城,最终被兵部连夜派禁军护送回封地。

  当时的戚炳靖,犹如一柄饮足了血的无鞘铁剑。

  森寒。狠辣。无情。

  朝堂下,文臣清议沸沸嚷嚷。以端明殿大学士、翰林学士承旨郑平诰为首的百余名馆院清臣,于宫门处伏阙长跪,为昌恭宪王疑案不平而叫屈。

  对那些刺耳嘈杂的非议声,戚炳靖置若罔闻。对那些自命忠君的臣子们,戚炳靖视若无睹。

  崇德殿紧阖的八扇深朱门扉为他辟出了一片短暂的清净。

  那时候,戚炳靖看着因他之故而昏迷难醒的父皇,似乎认为终于到了他可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向文乙道:

  “我的生父,是谁?”

  ……

  那一夜,文乙引戚炳靖去了位于皇城西北角的宝文阁。

  戚炳靖既掌监国之权,内外侍卫无人敢拦,于是一路通行无阻。入阁,他跟着文乙,攀踩着造于百年前的木质楼阶,在涌着些许回音的嘎吱声中,来到了阁楼的三层。

  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高大木橱,里面收着数不清的历代禁中敕制与绝密文札。

  文乙稍稍将此地打量一番,然后目光锁定一角。他留下戚炳靖,独自走过去,扶梯而上,在一摞积满尘灰的文札中翻找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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