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弓矢斯张,干戈戚扬_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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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弓矢斯张,干戈戚扬

  小翼上有甲兵十人和浆手三十人此刻扬帆而出沿水道东行入海出海数十里而后南下。因怕走露消息战船在海上饶着大圈子又要避开风浪是以行程缓慢。

  途中与妙公主、叶柔的飞鸽传书来回不断便知吴都大概:东江的越人水军果然是疑兵已经退回眼下越军由南而上现已经在笠泽南岸列营共有五万多人夫差命水军掠行太湖与笠泽之间自己亲率大军在笠泽北岸列营两军对峙虽然越军人数众多却未轻易进攻。

  伍封叹道:“我让大王在湖口扎营大王竟跑到了笠泽上去与越军隔岸对峙虽然两岸列营看似坚固实则一水之利为两军均分展如的水军就难有所用了。”

  楚月儿道:“不过越人的水军比不上吴军在泽上都不怕了越军。”

  伍封点头道:“只要大王能照我的意思将展如的水军列在大营五里之内更不怕越军捣鬼。”

  伍封少居吴地对海上诸岛颇熟第二十多日后便到了浙水入海处东面三十里外的一群岛屿中间转入岛中便见水中停着一艘余皇大舟和三十艘三翼战船平启乘着余皇迎上来众人先到了岛上的营帐之中商议军情。

  伍封有好几个月未见赵悦、蒙猎、乐浪乘和天鄙虎了十分高兴与他们好一阵打趣又将圉公阳和庖丁刀向众人引见。

  赵悦道:“公子在外大显神威小人等有好一阵未随公子出外作战了当真手痒得紧。”

  蒙猎道:“按公子的意思这次小人们带来的都是倭人族的勇士和精兵还将战马千匹也带来公子和小夫人的黑龙、青龙也带来了这次便让越人看看我们骑兵之威。”

  伍封道:“你们天寒行水路而来着实有些辛苦。”

  乐浪乘道:“大将军的‘龙涎膏’委实了不起我们用它擦在手脚上再无皲裂之虞眼下水暖更无所谓了。”

  伍封将眼下的情势说了一遍道:“如今唯有直攻越都会稽才可以收到奇效迫越人退军。”

  天鄙虎惊道:“我们才一千人攻城不免人手不足。”

  伍封笑道:“我们南行到越国鄞城的海湾乘夜靠岸先以精骑北上到会稽山中藏着。小乘和小虎将战船驶到越都左近的海上带领浆手等候接应。”

  圉公阳和庖丁刀解开身上的包裹打开拿出了三十多面写着“龙伯”的大旆和数十面越军常用的旌旗道:“柔姑娘让小人带着大旆来说吴越之人现在都知道龙伯大名到时候展开说不定会有奇效。”

  伍封笑道:“若是我将十数面龙伯大旆插在城头越人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入城说不定能吓唬他们。小乘先插几面旆在余皇大舟之上剩下的交给平兄带好。小阳带人先将马蹄用葛包住也好行军。”

  众人各自休息伍封和楚月儿久未见黑龙和青龙让人去牵了来二马见了主人不住地扬蹄嘶鸣也甚是高兴。

  次日商议之后撤下岛上的营寨大军都上了战船向南而驶饶到鄞南的海湾为避免越军耳目因而取道越都之南境内。

  这日已到越东鄞湾三十里外的海上平启拿着信鸽上前道:“公子柔姑娘有信来。”

  伍封从信鸽上取出帛巾看了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楚月儿见他神色凝重问道:“夫君是否吴都吃紧?”

  伍封叹了口气道:“越王勾践果然厉害在笠泽两岸对峙列阵不到一月便觉得有异便巧施妙计大王连连中计从昨晚到今日吴越一连三战吴军三次败北王子地、王孙雄和胥门巢战死吴军现退守吴都闭门自守。”

  众人脸色大变伍封便将事情细说了一遍。

  原来吴越两军对峙近一月越军疑吴另有计谋勾践将大军分为左右二军范蠡引左军文种引右军自己带着君子之卒六千人为中阵。先遣越人战船入了太湖夫差惊惶之下命展如带着水军离开笠泽也入太湖。

  次日黄昏入黑之后勾践令范蠡引着左军溯江而上五里以待吴军戒以夜半鸣鼓而进令文种引右军逾江十里只等左军接战右军上前夹攻。本来太湖与笠泽之间有展如的水军巡行泽上却被勾践以少量水军入太湖佯攻夫差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将水军调走以致越人左右二军计谋得逞吴军并无察觉。

  夜半之时吴军忽闻鼓声震天知道越人来袭仓皇举火尚未看得明白远远地鼓声又起范蠡文种左右二军合围而攻。夫差大惊之下命王子姑曹和王子地各带二万人分兵相拒以致中军空虚。勾践带着君子之卒六千人不鸣金鼓趁黑夜悄悄而至直攻吴军大营。

  此时天尚未明吴军只觉前后左右中央尽是越军吴军士气本就不如越人勾践那六千君子之卒又厉害无比吴军大败弃寨而走被勾践引三军紧追途中王子姑曹和王子地引军来救两战俱败王子地、胥门巢和王孙雄死于军中。

  夫差连夜逃回了吴都城中闭门自守被越人迫在城下幸好太湖中还有展如的水军将越人佯攻的水军逐走后赶到横径与城内呼应又成了两军相峙之局。

  伍封叹道:“我曾向大王说过展如的水军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大营五里之外若是此水军不被调走越人怎能越泽而攻令吴军措手不及?”

  平启道:“眼下越人围城情势便有些不妙了公主和柔姑娘都在城中哩!”

  伍封道:“这倒无须担心吴都极固存粮可持二月暂不会有城破之虞。眼下就看我们这一支人马了我们若败吴国必亡。”

  众人吃过晚饭便趁黄昏出等战船到岸时已是半夜子时了。

  鄞城是越国的后方城市眼下大军倾国而北上越境之内的守境士卒很少再加上越地民少战船靠在僻静水湾之时倒也无人现。

  众人6续下了车船并将舟上战马牵了下来各带着三日之粮伍封与楚月儿、平启、圉公阳、庖丁刀、赵悦、蒙猎带着人飞身上马悄然向北面会稽山进。乐浪乘与天鄙虎带着战船又出海上饶往王盘海中驻等。圉公阳最会养马骑艺极精庖丁刀的骑艺却是向圉公阳所学因此也能骑射。

  鄞东离越都会稽一百余里众人含枚而行战马裹蹄举着越军常用的旌旗沿大道飞驰天尚未明便到了越都南面的会稽山中。一路上秋毫无犯黑夜赶路少有人察觉也有乡野之人听到异声不过黑夜难辩也不知其故谁也料不到竟有一支敌方人马从已入了越境要偷袭越都。

  伍封大军扎于山中将山中的越民尽驱到一农户之中派人看守住。在林中暂立营帐以避寒风烧了数十堆大火这才暂歇进食喂马。

  食毕伍封将众将叫来议事先将越都会稽的情形向众人细说。

  越都原在诸暨越王勾践入吴为奴三年被夫差放回之后便由范蠡在会稽立城。其城北为平地南为会稽群山水道湖塘密布。城中有山曰飞来山山巅上建有灵台为一城之中的最高处。城中有一大湖越王之宫便建于湖旁。内城高达二丈外郭周围独缺西北当年越人建城时扬言已臣服于吴故西北不为城墙以免塞贡献之道其实是为了大军进取北上之便。

  伍封道:“越人为进军之便西北不设郭墙我们正好从西北而入。”

  赵悦道:“我们毕竟人少又无攻城之具若是越人紧闭内城以守便难以入城。”

  伍封笑道:“我们自然不能强攻今晚我与月儿先入城中打听消息再作打算。我们用信鸽传递消息你们再引军攻城。”

  平启道:“公子是否由小人先混进城去?这样成功的把握也大些。”

  伍封道:“眼下吴越在前面做战城中为防吴人奸细必定盘查森严。平兄若能入城自是大佳多几个人便可夺得一门引军入城只是平兄与越人相貌迥异颇难混入。”

  圉公阳道:“公子楚王之母便是越国公主楚宫中有许多越人小人和小刀与他们混得久了都懂得越人言语小人和小刀可以假扮勾践派来的寺人委屈平爷扮成被擒的吴将我们便可以混进城了。”

  庖丁刀点头道:“这样正好小人们便可以将公子和月公主的战马长兵先运入城。”

  伍封在劫叶公之营时见过这二人的本事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如果势头不对立刻逃走。”当下安排各人职事:

  平启、圉公阳、庖丁刀二人带着黑龙、青龙五匹座骑入城伍封的大戟、铜弩和楚月儿的笔管长矛以及龙伯大旆、引火诸物均带入城中。

  伍封和楚月儿因外形然口音又有异易为人所觉故只能自行攀城而入。

  赵悦、蒙猎引千名倭人勇士于山中静候见城中火起之时大军从西北入城伍封等人到时候寻机夺门。

  议定之后平启、圉公阳和庖丁刀带着五匹马和诸般兵器下山伍封和楚月儿对圉公阳和庖丁刀稍有信心这二人最能偷鸡摸犬混入军营都有法子入城想来不难只是带了平启和诸般战马兵器这便难得多了;赵悦等人与他们是初相识不知道这二人的本事如何更担心他们能否顺利入城。

  两个时辰之后终收到平启的信鸽说他们三人已经顺利将战马兵器带入城现在已在驿馆等着众人这才放心。

  入黑之后伍封与楚月儿下了会稽山潜身到了城墙之外。在城墙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有巡城的士卒经过。

  看来越王勾践此番攻吴志在必得是以起倾国之兵城中戍卒极少以致派不出人手来巡守城墙。

  伍封与楚月儿虽然顶盔贯甲手腰悬宝剑但身怀行天、御风之术这不到两丈高的城墙便算不了什么两人飞身而起在丈余高时握手借力翻身到了城墙之上。

  从城墙上往城内看去只见到零星的火光城西一片火光通明处应该就是越王勾践的王宫了。又向城中那一座矮山看去黑乎乎的也不知其形只是山巅之上有点点火烛。

  伍封略一思忖道:“月儿想不想看看越国王宫?”

  楚月儿道:“月儿听说勾践累薪而卧悬胆而尝越王夫人织布为衣正想去瞧一瞧。”

  两人下了城墙从闾里巷间穿插不一会便到了王宫附近。虽然城中军少但王宫多半还是戒备森严不过列国的王宫之中侍卫都住在前宫后宫虽有侍卫巡守毕竟不能防守得周密难不到伍封和楚月儿这两大高手。

  二人在宫墙下细听了一阵跃过了宫墙藏身于墙边的树后缓缓沿墙而行。忽见前面一座月门门前站着两个夜间当值的侍卫身穿衣甲手执长矛在寒风中呵手跺脚门墙上插着一支大火把。

  伍封立时有了主意二人闪身出来大摇大摆向那二人走去。侍卫见伍封二人走来黑暗中看不真切还道也是宫中的侍卫一个侍卫笑道:“你们二人从后……咦是谁?”

  伍封窜了上前双拳齐出将那二人打得晕去手中长戈坠落却被楚月儿上前操起免得砸在地上出声音惊动他人。

  伍封将这两个侍卫拖到了墙角避人之处然后与楚月儿各执一矛大大方方地在长廊上走着。后宫之中火光极少只见中间一座宫室火光如炽最为热闹二人便向那座宫室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宫女寺人也未察觉他们是假冒的侍卫。伍封见这些宫女大多容貌平平有的还十分丑陋心中大奇小声对楚月儿道:“这宫中不见美女看来勾践当真不好女色。”

  楚月儿笑嘻嘻道:“夫君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如你一般么?”

  伍封笑道:“好色是人之同心我猜勾践多半眼力不济辨不出美和丑来。”

  二人小声说话渐渐走近了那座光亮的宫室离近三四丈时宫门外的八个侍卫见了他们二人颇觉有些面生正要上前盘问忽听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从宫内传来:“我让你去找那人的下落你们都说不知道简直岂有此理!”

  又一个女声道:“王后恕罪年代日久宫中上下的确无人知道非是婢子们不肯尽力。”

  先前那女子叱道:“将这狐媚子拖出去施以劓刑!”

  门外侍卫面上变色当下有二人进去将一个宫女拖了出来那宫女哭喊道:“王后饶命!”其余六个侍卫脸带不忍之色看着那宫女被这一打岔便忘了盘问伍封二人。

  一个女人的身形站在门口叱道:“大王国事繁忙宫中怎能容得上你们这种善媚之人?哼你仗着大王的宠爱便不将我这王后放在眼里了!”

  两个侍卫拖着那宫女向伍封二人这方向而来伍封二人侧身让过跟了上去那两人侍卫一心拖着这女子也没有在意伍封二人跟在后面。

  转到了后宫侧旁的刑室附近伍封上前问道:“王后为何要伤这宫女?”

  一个侍卫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奇道:“你们是新来的?”

  伍封道:“我们才来了数日今日是第一次来后宫当值。”

  向来无外人能潜入王宫是以这些侍卫从未想过伍封二人竟是偷偷入来只道真是新来的。一个侍卫叹道:“这些天王后大脾气脱言要找寻二三十年前的一个宫女下落见后宫稍有姿色的宫女不是劓刑便是黔面此女是今晚的第三人了。”

  伍封想起叶柔说过越王后最为妒忌想不到果然如此叹道:“怪不得这后宫之中多是丑女这些宫女无辜得很!”

  那侍卫叹道:“谁说不是呢?大王苦身劳心夜以继日在宫中却无甚娱乐委实有些委屈。”

  另一侍卫小声叱道:“休要乱说!免遭杀身之祸。”

  伍封微微一笑闪身上前双拳齐挥将那二人打晕倒地那宫女早吓得几欲昏去。楚月儿上前将那宫女搀起身来柔声道:“不要怕我们来救你。”

  那宫女听见声音清脆又闻隐隐幽香细看眼前这人竟是一名少女好奇之心一生渐渐便忘了害怕。

  楚月儿道:“这越王后太过份了要不我去杀了她否则不知有多少宫女被她所害。”

  伍封摇头道:“若杀了越王后对越国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说不定反会误事最好是将她挟走略施薄惩算了。”

  楚月儿点了点头问那宫女道:“你有没有办法自行出宫?”

  那宫女摇了摇头惊道:“你们是吴人?”

  楚月儿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龙伯之名?”

  那宫女点头道:“越国上下早就听说了龙伯据说他是吴国守护之神化身为伍子胥之子厉害无比。”

  楚月儿指着伍封对她笑道:“这人便是龙伯了。”

  那宫女大惊细看了伍封半晌点头道:“怪不得你们能入宫来龙伯果然异于常人。”

  伍封对楚月儿道:“一阵我们将她带走不过此刻我倒想到勾践的室中去看看。”

  那宫女道:“奴婢带龙伯和龙伯夫人去。”

  伍封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道:“奴婢名叫小常。”

  楚月儿问道:“王后让你们找谁?”

  小常道:“王后要找二三十年前的一个宫女是楚人可这么多年了谁能找得到?”

  伍封和楚月儿随着小常在宫中走着一路上避开了侍卫不一会到了勾践的宫室门外门外有二人把守被伍封打倒拖入室中。

  楚月儿从门外拿了一支火把只见宫室之中虽然简陋却是锦玉灿灿极尽精美奇道:“听说勾践卧薪尝胆怎么是这个样子?”

  小常道:“卧薪尝胆是数年前的事自从上次越军火焚姑苏台回来便改成这样了。本来大王在宫中有不少宠姬大多被王后加害是以大王将美人珠玉移到飞来山顶灵台之中一月之中有二十多天宿于灵台不大回宫是以王后十分愤怒。”

  伍封笑道:“我说这人一国之君怎可能这么多少年还卧薪尝胆?原来那灵台便如吴王的姑苏台。既然越人曾经焚姑苏之台我便去将勾践的王宫烧了。”

  楚月儿拿出了一面“龙伯”大旆挂在门后三人出了门伍封对小常道:“你带我们去找王后。”

  小常吃了一惊忙道:“龙伯想加害王后?不成小常不能带你们去。”

  伍封皱眉道:“王后要割你的鼻子你居然还要维护她?”

  小常叹了口气道:“王后要对付小常小常无话可说。奴婢是越人怎也不能帮助外人加害越国的王后。”

  伍封和楚月儿登时对小常大生敬意想不到她这么一个宫女即使王后要加害她居然仍有一颗忠义之心。

  伍封道:“我答应你不伤害王后便是。”

  小常想了想点头道:“龙伯贵人想来不会欺骗奴婢。你们救了我免我受劓刑之苦我便带你们去。”带着二人向先前越王后的寝宫而去。

  伍封一路上用长矛将廊壁上插着的火把尽数挑落在各房之中和木壁之下走不多远便见身面辟辟驳驳的火烧得响这宫室之中多是木壁木窗这火一烧起来便难以扼制。

  等三人走到寝宫前时只见身后已是烈焰冲天宫中人声鼎沸渐渐混乱。寝宫前那八个侍卫见一路火光烧来大惊失色道:“王后宫中失火!”

  越王后走出了寝宫站在门前大声道:“所有宫女和寺人快去救火!侍卫谨守宫中不用乱动仔细是敌国奸细放火。”忽一眼看见伍封三人叱道:“你们来干什么?是什么人?”

  伍封暗吃一惊心道:“这女人虽然善妒其实极有心计宫中火起之时居然能镇定如恒!”与楚月儿对望一眼振臂将手中长矛飞出刺死了两个侍卫剩下的六个侍卫大骇之下执矛冲了上来。

  伍封与楚月儿拔出了剑抢了上前手中剑光霍霍伍封大声道:“龙伯在此!”四个字说完这六个侍卫已中剑倒地。

  越王后大惊从地上拾起一条长矛向伍封当胸刺来招式颇有章法。

  伍封笑道:“原来王后也会用矛!”一剑劈在矛身上神力到处将长矛斩成两截越王后手上剧震踉跄后退断矛飞出。

  伍封的“天照”宝剑立时抵在越王后的嗓间楚月儿上前一拳将她打倒从地上侍卫身上解下了数条绦带将越王后双手反绑。

  那小常惊道:“你们……”楚月儿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杀她。”

  伍封将周围的寺人宫女尽数打翻晕倒然后走到越王后身边剑尖平端抵在越王后下巴上将越王后的头抬起来见她四十多岁年纪颇有姿色只是眼角隐隐有些皱纹双鬓也微微有些斑白。她虽然被伍封的剑顶住眼中却闪露深深的恨意并不见恐惧。

  伍封笑道:“王后之妒天下少见只道你是个丑女原来王后也是美色过人。越王另有新宠只怪他自己心花又或是王后没本事留住勾践之心怎能迁怒于这些宫女?”

  越王后哼了一声叱道:“你要杀就杀休想羞辱于本后!”她愤怒之下眼中凶光凌厉。

  伍封见她甚是强悍咂舌道:“王后凶得很怪不得越王不喜欢你了。在下本想一剑杀了你但将你留在勾践身边让他时时头痛正是大为快慰之事。”

  越王后尖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后无礼?”

  楚月儿这时已牢牢地将她双手绑好提了起来手上牵着绳笑道:“这位便是龙伯!先前你没有听见么?”

  越王后微微一震道:“原来你是伍子胥之子!当年我们在吴国为奴令尊多番设法要让夫差杀了我们夫妇。你若敢伤了本后越国……”

  伍封笑道:“谁说我不敢?”剑光横过越王后只觉脸上寒气袭人几缕细飘落下来贴在剑尖之上。

  小常见状惊得尖叫了一声。

  越王后叱了一声飞脚向伍封踢去伍封微微侧身见她如此勇悍无畏倒是有些佩服叹道:“王后当真是胆大得紧莫非以为我真不敢伤你?”转过了身也飞起一脚踢在越王后丰臀之上越王后惊呼一声向前栽去却被楚月儿将绳一拉才未摔倒在地。

  小常忙奔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越王后怒叱道:“小常你敢助敌人?”

  伍封叹道:“先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不肖得紧急起来手段或有些卑鄙无耻王后莫要惹急了我。在下或不会杀你若将你脸上划上了一两道剑口看你这王后日后有何面目见人?”

  越王后浑身一震眼中终于露出惧意来。

  伍封心道:“这女人随勾践在吴国为奴三年想是吃了不少苦连头也白了以致心态大变不吓一吓她我们难以挟着她脱身。”笑道:“王后你若安安静静的我们便会放了你。”

  越王后沉吟道:“你们是否会上灵台?”

  伍封奇道:“我们去灵台干什么?”

  越王后道:“你们难想不想到灵台放一把火以报越王火焚姑苏台之仇。”

  伍封和楚月儿十分愕然旋即领悟伍封笑道:“王后大概早就想火焚灵台了吧?今日借我们之手火焚灵台正好迫得勾践回宫免他终日在灵台鬼混。哈哈既然王后有命我们今日便帮王后这个大忙吧!”

  越王后眼中忽地闪过一缕快慰之色点头道:“本后带你们去。”

  此时宫中火光四起烈焰腾腾不少人向这边奔来小常见火头渐渐蔓延过来惊得脸上变色。

  这时一大班侍卫涌了过来大声道:“何方歹人竟敢威胁王后?”

  楚月儿展开了一面龙伯大旆飞身而起在柱上略踏一脚已上了屋顶将大旆挂在了室顶然后轻飘飘落了下来。

  众人见她如神仙般飞腾自如无不惊惧越王后大惊细向楚月儿看去才现此是竟是一名绝美无双的少女眼中闪过妒忌之色。

  此时侍卫中有数人看着那大旆惊呼:“龙伯?”

  伍封大笑道:“本龙伯与越王后要出宫一游你们若有轻举妄动以致王后有何损伤日后越王免不了要诛灭你们九族。”

  众侍卫颇有些犹豫不决若是伍封等人将越王后胁持走后有何损伤他们仍不免族诛。

  正值僵持不下火势大振头已渐渐向这边烧了过来四下里黑烟腾腾。这时忽然有一人从寝宫中闪了出来道:“公子公主!”

  伍封见有人从后而来暗吃一惊细看正是圉公阳。

  圉公阳道:“公子公主请随小人出宫。”

  伍封和楚月儿大喜猜知他多半在某处宫墙挖了个大洞出来伍封提着越王后与楚月儿随圉公阳退入宫中果然见后牖之下被挖开成一扇门般。

  那些侍卫足便追上来伍封将宫中火把尽数扫落在帷帐木架之上点燃了火头然后从牖下出去倾刻间寝宫中火势大张将侍卫们隔在火后。

  圉公阳引着他们往北而走楚月儿笑道:“小阳你怎会来?”

  圉公阳道:“小人们在驿馆见宫中起火便知是公子和公主所为随平爷赶了来接应。此刻守城的戍卒尽数围在宫门之外以箭矢相对平爷带着我们在后宫墙外等着小刀已入宫助公子放火小人特来接应。”

  说着话已到了墙边便见墙上有一个大洞伍封笑道:“王后尊贵怎好让她钻此墙洞?”手起一剑“嗤”一声刺入洞旁的墙中直穿出墙外手上神力振处“喀嚓”一声一道裂痕从墙头裂到墙脚“哗啦啦”土石翻飞宫墙裂开与圉公阳所挖的大洞联在一起便如在墙上开了一道门户一般。他见越王后有些悍勇才故意为之免得她不知厉害途中生乱。

  越王后虽然勇悍也看得胆战心惊。

  圉公阳佩服道:“公子这般掘墙之法比小人可要可捷得多了。”

  众人出了宫见平启牵着五匹马在墙外候着圉公阳正要说话忽见眼前人影闪过庖丁刀从墙头窜了下来笑道:“公子公主小人将庖室油脂四下里洒落如今这宫中一片火海轻易也不能灭了。”

  伍封忽一眼见小常居然也跟了上来道:“此刻由王后带我们上灵台你觅个地方藏身如后若有人害你索性到吴国去找我。”

  小常看了越王后一眼咬着嘴唇道:“奴婢要跟着侍候王后。”

  伍封奇道:“王后这么对你你还跟着她干什么?”

  小常叹道:“奴婢是越人她毕竟是越国的王后。”

  楚月儿立时对她大生敬意道:“你若不逃走日后必定逃不过她的毒手。”

  小常摇头道:“无论如何奴婢也不会弃下王后逃走。”

  伍封见事情紧闭自己只有数人一时间也管不了许多叹道:“既是如此便一齐走吧!”

  伍封和楚月儿插剑入鞘各自拿起了大铜戟和笔管铜矛飞身上了黑龙和青龙。

  圉公阳将越王后抱起来越王后脸色惨白惊呼道:“干什么?你休要碰我。”

  圉公阳笑道:“王后勿慌小人只是个寺人不算失礼。”将越王后放在马上自己上了马一手执缰一手抱住越王后怕她跌下马去。

  庖丁刀也将小常抱上了马与平启各自上马。

  五马七人一路飞驰越王后道:“飞来山在后面。”

  伍封笑道:“飞来山我们自然要上去不过此刻先要去北门。”

  一路上有不少戍卒阻拦但毕竟人少被伍封和楚月儿一戟一矛在前开路片刻间到了北门之下。

  越王勾践起倾国之兵攻吴留守城中的戍卒本来就少此刻王宫失火大半戍卒又赶去救火这城门之下仅有十余人怎当得伍封、楚月儿和平启三只下山猛虎立时被驱散平启跳下了马将城门打开又放下城濠吊桥。

  赵悦和蒙猎的一千勇士还未到众人便立马门边守候。平启手举着火把立马城濠之旁。

  越王后惊道:“你们还有人来?”

  伍封大笑道:“王后以为我们只是到王宫中玩玩?若非我们在王宫之中放火仅靠数人之力怎能轻易将城门夺下来?”

  圉公阳笑道:“越王勾践明知龙伯在吴国居然敢兴兵攻吴。如今惹得龙伯生气先将越都夺下来说不好将越国灭了。”

  越王后脸色雪白此时才知道伍封的可怕回看时只见身后火光冲天映得满城彤红那座越王之宫此刻多半已有一半成了灰烬了。最可气的是守城的那班混帐家伙居然不知道此刻有大军赶来还如没头苍蝇般在王宫周围乱窜。

  不一会儿便听城外蹄声隆隆由远而近越王后心惊胆战从城门洞向城外看去黑乎乎的也不能见物还未及说话便听马蹄声震天而响大队骑兵倏然而至城下当先二人正是赵悦和蒙猎。

  伍封纵马上前道:“赵兄蒙兄你们来得倒快!”

  赵悦笑道:“公子果然神勇几个人居然搞得越都天翻地覆。”

  伍封笑道:“这都要多谢勾践了若非他将大军带走这越都怎会空虚至此?你们留下二百人带着八百人在城中收拾戍卒越人四下逃时便不必管他由得他们出城向越王报讯陈音、范大夫和文大夫的府第都不要搔扰夺下城后再闭城门。我带二百人去将灵台烧了以报勾践火焚姑苏台之仇!”

  蒙猎点了二百人留下与赵悦带着八百精骑在城中纵横厮杀去了平启见了手痒挥动大殳也骑着马跟上去厮杀。伍封与楚月儿等人押着越王后带着剩下的二百人直向飞来山而去。

  上到山顶之时灵台的数百侍卫正蜂涌而下伍封在前一马阻住喝道:“此城已被吴军攻占你们弃下兵器投降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那些侍卫哪里肯信直奔而下却被二百勇士手中连弩齐射倒了大半。

  越王后大声道:“本后在此你们弃下兵器免得送了性命。”

  那些侍卫都认识王后见王后在对方手中哪里敢再战都乖乖地扔下了兵器。

  伍封命人先入灵台大声呼喊将里面的人叫出来然后命勇士们让出道来将众人放了下山。

  只见除了侍卫之外灵台中寺人宫女、美姬匠人逾千尽数鱼贯而出奔逃下山或跌或撞滚落无数。

  圉公阳和庖丁刀在灵台之内窜了好一阵见里面已无人这才出来。庖丁刀笑道:“公子公主这灵台虽小却富华之极里面珍玩无数若是一把火烧了不免可惜。”

  伍封也懒得去看笑道:“你们两个家伙又动了贪心之念不管里面有什么宝贝也不要理会放火便是。”

  圉公阳有些不舍道:“公子来越都一趟多少总要带点东西回去给公主和柔夫人吧?里面还有不少车马总不要烧了吧?”

  伍封见他们二人十分认真失声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带人进去收拾收拾将车马牵出来。”

  二人大喜带了数十人进去谁知过了近一个时辰才见人6续赶着车马出来车上珠玉金帛、珍玩鼎器无数伍封目瞪口呆见圉公阳出来问道:“你怎会找这些东西出来?”

  圉公阳笑道:“既然将车马赶出来自然不好是空车只好随意捡上一些了不过小人见其中有少许是吴国之物当年越王焚姑苏台时多半将里面的东西也拿走了才放火。”等庖丁刀出来时已装了五六十乘车的东西据他说还不到台中物什的一半。

  伍封笑道:“算了若再这么搬下去恐怕一天也搬不完这便放火吧。”

  圉公阳和庖丁刀又进去转了一圈见里面的确无人又将膏脂四下洒落这才点火等他们二人出来时灵台之中已是四处火光不过他们二人进去打一个转怀里袖中竟又藏了若干珍宝出来扔在车里。

  他们二人是盗贼出身做惯了顺手牵羊的事伍封和楚月儿看在眼里暗暗好笑。

  众勇士纷纷将火把扔了进宫去等到火势大张之时伍封才带着人下山因有数十乘辎车下山便慢了许多等到下山时天已大亮灵台上烈焰大炽几乎将整个山巅烧红。

  城中戍卒虽然有二三千人但勾践将国中精锐带走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些未曾习练新卒再加上王宫大火王后被敌人所擒戍卒侍卫早已胆裂赵悦、蒙猎的八百精兵多是倭人勇士这些人怎是对手早已将城中的士卒侍卫杀得四散而逃纷纷逃出城外。

  此时平启、赵悦、蒙猎封住四门在城头上立起龙伯大旆和吴人的旌旗。

  伍封等人自入越国的宗庙权作中军大营赵悦和蒙猎将城中未及逃走的卿大夫及其家眷和城中富豪押到了宗庙伍封见这些人吓得面如土色笑道:“在下来得匆忙惊扰了诸位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平启揪上一人道:“公子这家伙剑术不弱是个人物。”以他的本事能说得上剑术不弱的必定是个剑术高手了。

  那人大声道:“龙伯视我们越人为无物么?”

  伍封向那人看去笑道:“原来是乐灵先生!在下与乐兄见了三次一次不如一次快活。第一次时乐兄随范相国到齐国出使范相国送了在下一口‘映月’宝剑便是由乐兄拿来当时问过乐兄姓名乐兄却未曾相告。第二次乐兄当了奸细到落凤阁被在下所擒住虽然当时在下故意装着不知情将你放了其实我怎会不知道你是为了与计然见面?”

  乐灵骇然道:“原来龙伯当时便知道了。”

  伍封笑道:“在下素来敬重范相国和文大夫只因看着他们的面子不愿深究否则乐兄怎可能回越国来?”

  乐灵哼了一声道:“小人虽然是个卑贱之人却不敢在龙伯面前有失礼之处。龙伯身份高贵今日如此失礼于人有损令尊之威名为小人所不齿。”

  赵悦等人见他竟敢直斥伍封无不大怒庖丁刀立时舞动大钺要将这人杀了伍封忙阻止住他问乐灵道:“在下有何失礼之处?”

  乐灵道:“寡君和王后在吴国为质令尊早想加害其实他若自行下手杀人人既已死吴王也未必会因死人而过于责怪但令尊至寡君回国也始终未曾动手那又是何故?自古人臣不可加刃于君令尊明知寡君是吴国大患仍能守臣礼是以连寡君对他也十分敬重龙伯比令尊可差多了。”

  伍封摇头道:“先父为了报仇能破楚鞭尸怎会如此迂腐?你可说错了。”

  乐灵也摇头道:“小人并没有说错楚平王先弃令尊不当令尊为臣是以令尊也不以其为君。如今天下都是周臣令尊是吴臣也是周臣寡君是越王也是周臣令尊虽不属寡君所辖地位却不如寡君之长是以不敢以下犯上失礼于人。”

  伍封笑道:“如果越王当自己是周臣为何敢谮爵称王?”

  乐灵冷笑道:“称王者还有楚国和吴国眼下龙伯是吴臣为何不说吴王谮爵?龙伯火焚王宫和灵台那是为吴人报仇越人自然明白其中原由敌国交战不会当龙伯失礼。但龙伯胁迫王后不是太过份了么?王后身为妇人居于深宫吴越争竞激斗王后又是何辜?龙伯堂堂大丈夫竟然威加妇人岂非可笑之至?”

  伍封大笑道:“先生太过迂腐不通权变。若要说无辜当年越国值凶年吴国借粟万石次年你们竟以熟粟相还吴人以之为种乃有数年之饥吴人又是何辜呢?”

  乐灵辨道:“寡君可没有说此粟可以为种。”

  伍封哼了一声道:“粟可用来食也可用来种若非越王存心害人何必多此一举蒸熟?”

  乐灵勉强道:“吴军入越胁寡君与王后为质奴役三年又驭越人为奴如此深仇大恨自当报复以粟相欺也未必过份。”

  伍封道:“若论吴越之争最早是越人启衅。当年吴国先王死于越人之手吴王并未杀越王报仇只是役用三年而已。按理说已是恩仇相抵但你们趁吴空虚攻吴杀太子友焚姑苏台便已经过份了但吴人仍未因此攻越。此次又是越人攻吴在先在下才会趁隙攻入越都。贵国王后心狠手毒在宫中滥施刑罚欺凌众人若非在下看她是王后身份又不愿意杀妇人早就一剑杀了。”

  乐灵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辨驳。

  伍封又道:“贵国杀了吴国的太子友在下只擒了贵国的王后却没有杀她也未曾想过要杀她也算是过得去了吧?”

  平启道:“公子这种人无须理会一剑杀了作罢免得聒噪烦人。”

  伍封笑道:“乐兄敢直斥在下胆色过人他的话也有其道理。何况他是文大夫的家臣文大夫与我有一面之缘看在二人份上便送他一乘驷车放了他给勾践报讯。”

  他对乐灵道:“今日在下放了你出城到军前向越王报讯。既然你出言斥责在下在下答应不伤害王后和越臣不过他们要随我们走一走以为人质。”

  当下将乐灵放出了城又命众军将越臣留下仔细看押。又将越王后的绑绳解开单独看守小常便留在越王后身边服侍。

  蒙猎道:“公子城中仓廪存粮有十余万石武库中有无数兵车武器其中有‘步光’铁剑数十口、‘屈卢’铜矛数百、连弩逾千其余的剑戟干矛不记其数是否运走?”

  伍封点头道:“一起放在战船上运回吴国。”

  赵悦忙道:“公子吴人缺粮粮食可交吴人但这些武器兵车便不必了免得吴人势大之后反过来又伐越人岂非战事不绝徒令两国之人受害?”

  圉公阳也道:“小人们在灵台取物无数也不必交给吴王否则吴王多半会有些心思弄不好又去建姑苏台了。别的不说小人们识别宝货的眼力还过得去虽然只从灵台中取了不到一半的东西但无一不是贵重难得的。”

  伍封皱眉道:“我们又不缺这些东西也不好运回齐国去。”

  平启道:“越人有船。”

  蒙猎笑道:“正是越人的水军有不少战船现停在湖中越人此番未带多少运兵船走还有一些平底的战船名叫福船与吴军不大不相同。”

  伍封点头道:“我们经营岛屿船是最要紧之物平兄去清点一下看看有多少辎车船只。小阳和小刀去将城中各府的隶臣隶妾放出来由他们充任浆手许他们到齐国之后复为庶人授以良田。”

  这时庖人已备好了酒饭伍封写了一块帛书放在信鸽身上放回估计一个时辰便能飞回吴都书上说明已夺下越都火焚越宫和灵台让妙公主和叶柔去禀报夫差以定人心。

  众人用过了饭平启已带人点完了辎车船只回来禀报城中有辎车三百越人水军有小半船只留在湖**有运兵大舟二十艘福船八十余艘还有二船相连的大舫五十余艘从吴国夺来和仿制的三翼战船还有六七十艘。

  楚月儿目瞪口呆笑道:“这么多船今番夫君可是大大地财了。”

  赵悦笑道:“一国之宝货大多在国都公子夺下越都越国的宝货至少有三成以上被公子所得所损在五成以上。”

  伍封笑道:“此番越都仓廪武库一空大损元气两年之内是不能攻吴了。这些东西别的我不大喜欢却最喜船只日后我那海上十八岛全靠我们的船。”

  这时圉公阳和庖丁刀回来道:“公子我们将城中所有的隶臣隶妾、鬼薪城旦尽数放了出来足有三千多人。其实这些人多是吴人历年为越人所掳听说公子愿意带他们到齐国为庶人无不感激涕零。”

  伍封道:“赵兄和蒙兄将他们安置在所夺越舟之上小阳和小刀将越王后和一干越臣押到吴国战船上去便留在战船之上将小乘和小虎换回来。”

  庖丁刀道:“公子我们这次在灵台武库中可现了不少好玩意儿。”

  伍封笑道:“你又见到什么好东西了?”

  圉公阳让人将十余箱东西抬进来打开箱道:“公子你看看这些铁刀当真是锋利无比哩!”

  伍封随手拿起一口刀见刀身刀柄都是精铁打造刃长二尺五寸重不过三斤虽然比不上夫概送给他的铁剑但比起如今常用的宽短质脆的青铜之刀剑要坚韧锋利得多了忍不住赞道:“好刀!越国是列国之中最早用铸铁的其铁制兵器果然算得上列国之中第一。若是越兵都用这种兵器那就相当可怕了。”

  庖丁刀道:“小人曾打听过越国倒没有这么多精铁不过越王勾践在六千君子之卒中挑了千人均是能背负五十斤重物急驰百里者全部都用铁制长剑。这些铁刀是新打造出来的共有二百余把越王拟精选三百侍卫用此铁刀不过还未及用上便落到我们手上了。”

  伍封看着手中的刀微微好奇道:“这些刀大小形状与我们的倭人勇士的直脊青铜夷刀相似越人难道也有用这种刀的高手?这些刀都运回莱夷去正好拿来装备我们的勇士。”

  庖丁刀又拿出一件革甲来道:“这也是越王想用来装备侍卫的听说是陈音想出来的用双层之牛革中间夹着薄薄的小铜片每件不过十斤虽不及铜甲坚固却比常见的铜甲轻了许多又比寻常革甲坚硬得多名字十分好听叫作‘金甲’也有将近二百件哩。此外青铜长干有不少都甚精致是步卒之用。”

  伍封大喜道:“这便最好了我们的勇士若穿上这种金甲又有长干既能防御箭矢又能行动自如。小刀、小阳你们的眼力不错这些真是好东西都运回齐国罢。”

  又命圉公阳和庖丁刀将其余的宝货武器衣甲装了二十车与粮草一起运到吴国战船上去道:“那宫女小常便放了若不愿意走由得她服侍越王后。你们再从宫中带些宫女寺人去服侍王后和众越臣他们虽然是人质我们却不能缺了礼数。你们载满了船便先饶道回吴国去顺便将人质押回去等你们赶到时越军定已撤退我们也回府了。”

  乐浪乘和天鄙虎率着吴国战船在越都北面的王盘海上等着战船装了十万石粮食和二十车宝货兵甲后再也放不下它物晚间乐浪乘和天鄙虎将装不下的粮食用辎车带了回来伍封命人将剩下的诸般物什搬上所夺得的越船因船甚多那些运兵船又极能载物以致船上仍然有不少空处。

  伍封对平启道:“平兄到吴国这几月中连话也没说几句想是因吴人不及齐人豪爽之故。今日大功告成平兄便辛苦先回齐国去。”

  平启叹道:“吴人的确是心中主意多嘴上却另有说辞但小人怎会因此不悦?不过小人可有些看不惯吴人因小利而忘大义的行径近来心思寥落常想归隐这便一路回去路上万一有海盗贼人小人也可以保护。”

  其实人人都知道平启一直郁郁不乐都是因为迟迟之逝所至只不过大家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次日伍封让平启带了十个勇士带了不少金帛往楚国去吩咐他对楚月儿的族人厚赠又派赵悦、蒙猎、乐浪乘、天鄙虎带着剩下的近千名勇士和所有战马上船连黑龙和青龙也带上船原班人马驶回齐国去。多出的数万石粮食正好给他们的途中所用。

  他们虽然大队人马调动却是谨慎守秘城中越人也不知他们捣什么鬼还道是他们深入越境掠地去了。

  诸人走后伍封、楚月儿才乘上了留下的一乘革车车上立着龙伯大旆由伍封自己御车出城。在城外回头看时只见城内的王宫和灵台处依然是火光冲天黑烟飘入了云端。

  二人一车过了浙江怕遇上越国的大军一路饶道而行费了五六日时间才到了吴都东面的海上等了一日圉公阳和庖丁刀押着战船回来二人上了战船由笠泽而下途中早得了妙公主和叶柔的飞鸽传书说越人得知都城被攻占心胆俱裂士气不振早已退兵任公子引埋伏之兵尾追但范蠡文种老于用兵颜不疑虽夺了无数粮草辎重吴军伤亡却十分惨重。

  战船到城外时果然见越军尽退。

  伍封将战船停于太湖右边的小湖留下人手守船自己带着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上了革车从城东而入。

  吴王夫差早已得了禀报带着众臣迎出了城外周围相涌迎接的吴民足有数万人之多伍封等人下车向夫差施礼。

  夫差抢上前握住伍封双手叹道:“今次若非王弟突出奇兵越人怎会退兵?王弟是吴国的大功臣哩!”

  伍封笑道:“大王过奖了微臣只是用了些诡计而已越人败退其实全靠吴军奋勇杀敌之故。”

  夫差见伍封只有四人奇道:“王弟奇兵立功寡人正要大大嘉奖为何不见你的士卒呢?”

  伍封道:“那一千勇士是微臣在齐国的家将微臣不敢带他们入城免得有人说闲话徒令大王为难是以先让他们回国去了。”

  夫差跺足叹道:“小施儿早说要见一见王弟手下的勇士龙伯竟让他们回去别人听说后岂非以为寡人赏罚不明?”

  伍封笑道:“怎会呢?他们都非吴国臣民由微臣褒奖他们为最好了。大王此番微臣火焚越王之宫和灵台为大王的姑苏台报了大仇这次将越国仓廪中的存粮十万和二十车宝货甲兵运了来正好解吴民之饥。”

  夫差大喜道:“勾践此番是要大大肉痛了。”众吴人闻言喜出望外。

  伍封又道:“微臣这次还将越王后和留在城中的越臣尽数擒来以为人质。”

  王子姑曹在一旁哼了一声道:“大王这些人便一并杀了为我们吴人报仇。”

  夫差正因王子地身死而心痛便要答允。

  伍封忙道:“杀不得大王越人复仇之心十分可怕此番他们虽然兵败回国于兵却无大损若杀了越王后和越臣恐怕越人会不计后果大举报复否则勾践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吴军新败名将亡于战阵之中此时虽然获胜全靠伍封横里插手是以吴人此刻仍是闻越军而心寒。夫差闻伍封之言暗暗心惊点了点头。

  伍封道:“依微臣之见不如重加礼遇一来示大国气度二来缓越人复仇之心三来迫勾践派使者来求和大王正好乘机与其定盟至少可有数年的准备下次越人入寇便不至于乱了手脚。”

  颜不疑、任公子和展如三人在一旁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

  夫差点头道:“王弟之议甚妙。”当下派人打扫上舍派人将越王后和众越臣安置城中馆舍又命人从宫中调出若干寺人宫女服侍舍外却派数百士卒把守。

  伍封见宫中香车将越王后载着那一众越臣也各自乘车随越王后入城这才与夫差一齐向城中而去。

  吴都东门有两座分别是娄门和匠门众人正要从匠门入城楚月儿心细忽见匠门之南有一座新的城门奇道:“大王上次我们从城东出门只有两座城门为何会多出一道城门?”

  夫差叹道:“越军围城多日前些时被他们在郭城下掘出一个大洞来如同城门一般吴人心神俱失只道不日城破。幸好当日便传来了龙伯攻入越都的消息上下精神为之一振数日后越军退走寡人便干脆将此洞改成一座新门。不过此门毕竟是越人掘出来的吴民不敢过此门以为大有晦气。”

  伍封笑道:“这又何晦气之处?大王不如微臣便从此门进入也可一洗越军破城之耻。”

  夫差笑道:“王弟以得胜之师入此门足以驱走其中的晦气。今日之后吴人恐怕便不惧此门了。”

  这座新门与娄门一样原是水门伍封和楚月儿上了战船带着众船从门洞而入这才弃舟上岸上了平启的革车周围数万吴人大声欢呼声震云外。

  夫差大笑道:“此门还未有名自今日始便叫封门以此记王弟破越救吴之功!”

  如今苏州城东南仍有“葑门”地名即伍封当日所过之处。不过因为时日之久传闻有误人们不知“封门”名称的来历以为此门之名是因水中葑草较多之故误为“葑门”其实应是“封门”。因为各水门之水中皆有葑草并非此门独多。

  入内城之时西施、妙公主、叶柔、四燕女和鲍兴等人也在道旁相迎都是喜形于色。

  夫差早在宫中设宴为伍封等人庆功圉公阳和庖丁刀将二十车宝货兵甲送入宫中夫差见其中多是当日姑苏台之物感慨之极派人将平启所押战船取回来。

  酒宴之上夫差对伍封大加褒奖又赏了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若干物什妙公主、叶柔等人虽未随战也得了不少赏赐。颜不疑和任公子荐伍封有功各自赐爵升官其余各将均有厚赏不提。

  夫差和西施也亲自向伍封敬酒是日饮宴极欢整个吴都城中一片欢腾胜于新年之时。

  伍封回府之后先将陈音请了来道:“这些天令陈兄困守于府上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陈音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大王竟会连在下也欺骗若非龙伯相助在吴王面前一力维护在下早已被吴王所杀了。”

  伍封道:“越王为人坚忍狠毒他明知道战事一起陈兄便是必死之局居然也能这么做可见在他的心中陈兄的生死无关紧要如此君王陈兄不如弃之随在下到齐国去。”

  陈音叹道:“幸好范大夫了得在下出城之时他追了上来说尽管大王不许在下见龙伯但在下到来之时定要设法见一见。眼下想来才知道范大夫是深知大王的谋划又知道龙伯重情重义给在下指一条活路。若是连龙伯也蒙在鼓里恐怕在下被吴王杀了龙伯也不知道哩!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对在下不好在下却不能弃之听说王后被龙伯带了来烦龙伯能大加维护不予加害。”

  伍封点头道:“大王已答应在下不伤害越王后陈兄尽管放心。”

  陈音摇头道:“非是在下信不过龙伯吴王最能听信谗言又好大喜功龙伯这次凯旋而归救吴国之难过得几天吴王多半便会自以为是以为他是真正的雄主才能化险为夷。若是有人在他耳边聒聒噪噪说不定他会另有打算。”

  伍封心中微惊心想夫差的确是这样的人若是他以越王后为质借此伐越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出来忙将庖丁刀叫来道:“小刀你带一份厚礼到越王后所居的馆舍之中就说是奉我之命问候起居然后不要回来就留在舍中保护免她被人所害再激起吴越两国的战事。”

  陈音道:“在下也在附近住着带着从人以保护王后。”

  伍封感叹这人的忠义之心吩咐庖丁刀为陈音在越王后附近馆舍安排庖丁刀点头答应点了十个身手高明的寺人陈音也向诸人告辞带着自己的数十个从人一起去了。

  伍封这才与楚月儿卸甲洗浴与妙公主众女饮酒。

  妙公主等人早已向圉公阳和庖丁刀问过攻占越都的经过妙公主道:“夫君这次你帮了吴国一个大忙也该回去了吧?父君已将吴国质子王子季寿遣了回来那是在催你回国哩!”

  伍封点头道:“等吴越和议一成我们便回去。”

  楚月儿道:“伯嚭还要不要对付呢?”

  伍封叹道:“我倒是想将他一剑杀了但这人与王子姑曹搞在一起王子姑曹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若杀了伯嚭恐怕姑曹会胡来徒令吴国生乱。”

  叶柔笑道:“公子不去对付伯嚭也是好事眼下放在颜不疑和任公子这两个厉害家伙在城中王子地一死其党大多归附了颜不疑颜不疑又得了胥门巢的司马之职所获甚丰。他们多半会设法对付伯嚭我们大可以放心。不过伯嚭要加害公子和展如这事须说给大王知道才行。”

  伍封奇道:“他何曾加害我和展如?”

  叶柔道:“那日你与展如斗水无端端走出了几条鲨鱼我便觉其中有异。前些天想起来便偷偷派人去查才知道你们斗水的头一晚有十余人将困住鲨鱼的侧湖掘了个大口子又在湖中扔了几头新割杀的羊肉用血腥将鲨鱼引到处了太湖之中。”

  伍封恍然道:“怪不得我们比第一局便是在水中斗兵器只要有人受伤流血必定会将鲨鱼引来。第二局又是斗潜水那些鲨鱼赶到时我们却浑不知情傻乎乎在水里等着鲨鱼来开饭。”

  叶柔笑道:“岂止如此你们第三局是对岛上取竹牌后来我才知道那竹牌极大上面的字全是用羊血写成的。就算你们在第二局未等到鲨鱼第三局时在水中游过竹牌上的血腥必会将鲨鱼引来。”

  妙公主笑道:“不过伯嚭怎也想不到夫君是在世‘龙伯’嘻嘻水性比展如高出太多若只是稍胜一点早被鲨鱼吃了。”

  鲍兴在一旁恨恨地道:“这个伯嚭十分可恶!听说东海上有一种吃人肉的小鱼明日小人去觅些来公子想个法子放在他府中的浴桶之中包管连他的那话儿也咬落。”

  众女皱起了眉头小红瞪眼道:“这家伙整日胡说什么?也没个半点斯文!”

  伍封忍笑道:“小兴儿若斯文起来只怕小红也不甚喜欢了。”

  妙公主笑道:“小红若不喜欢了我们就将小兴儿送给燕儿去如此重礼燕儿多半会喜欢。”

  鲍兴吓了一跳忙道:“小人算得了什么?万一别人细问起来:‘这小子憨憨笨笨地是哪来的家伙?’小人只好说是公主送来的礼物别人将小人之丑陋不堪与公主的花容月貌想在一起不免丢了公主的的脸面。人都说天下宝物尽在东海公子既然是龙伯想来宝物甚多何必将小人这么个玩意儿拿出去送人现世?”

  楚月儿格格娇笑道:“小兴儿才是真真的活宝哩!夫君的宝物之中小兴儿算得上天下一绝!”

  众人都笑鲍兴却叹了口气道:“其实四小姐也算很好只是小人每每想起那赵无恤心中便有些生气。”

  伍封微微叹了口气饮了一爵酒。众人见又勾起了他的心事令他想起了那位“关关雎鸠”来一起向鲍兴瞪了过去吓得鲍兴脸上变色。

  伍封连饮了数爵掷爵笑道:“那落凤阁我已经忍了很久今日便去烧了此阁为移光报仇!”

  蝉衣吃了一惊看着伍封。

  伍封叹道:“我虽答应了蝉衣但计然毒死了移光若放了他怎对得住移光?蝉衣这次我去拆落凤阁如果计然逃走我便不追杀他若是他运气不好未能逃脱我只好动手了一切便看计然的造化了。”

  蝉衣长叹了一声心知伍封能这么做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自不好再说什么何况计然毒死了移光的确难以饶恕遂点了点头。

  鲍兴在一旁大喜道:“公子纵横越境小兴儿却毫无功劳今日便随公子去杀个痛快。”

  伍封笑道:“小兴儿手痒了么?今日便让你露脸罢。”他见楚月儿跃跃欲试忙道:“这种地方女儿家可去不得月儿还是乖乖地留在家里算了。是了那些医士是否还在府中?”

  叶柔笑道:“落凤阁一日未烧柔儿便不敢放他们回去。不过这些时公主也没闲着在府前设了个大医室让这些医士为受伤的吴卒疗伤药用全出自府中眼下吴人对我们可是敬若天人公主这功劳不小。”

  伍封大赞了妙公主几句道:“月儿还是找这些医士研究毒药吧。”当下带了鲍兴、圉公阳和五十名倭人勇士一起向落凤阁进。

  一行人怕走露消息飞一般赶到落凤阁到附近时倭人勇士四下散入竹林之中各执连弩守住要害地方。

  鲍兴将铜车驶到落凤阁前却未见有人出来想迎。

  伍封拔出铜戟喝道:“计然给我滚出来!”

  过了片刻一个女子从阁内出来盈盈施礼道:“龙伯计先生不在阁中。”

  伍封见那女子甚有姿色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婢子名叫条桑。”

  伍封道:“原来你便是条桑今日为何没有陪太宰却回到阁中?”

  条桑笑道:“太宰也在阁中条桑自然要来相陪。”

  伍封心道:“伯嚭此刻在阁中来干什么?”顺嘴问道:“除了太宰阁中还有什么人?”

  条桑道:“除了太宰还有王子姑曹在内。”

  伍封心中恍然暗道:“计然好生了得他上了大当送了个假消息给越军必然因此猜到我已经看穿了他的图谋是以我一回姑苏他便将王子姑曹和伯嚭邀来以为保护。”当下笑道:“既然姑曹在内我这王叔来了为何不出来施礼问安太过无礼了吧?”

  条桑笑道:“这个嘛桑儿便不知道了嘻嘻。”

  伍封呵呵笑道:“既是如此小兴儿你进去通报就说我要烧了这落凤阁里面不管是谁都出来免得被火误伤了。”

  鲍兴答应一声下车往落凤阁内走去。

  虽然条桑明知道伍封来意不善却料不到他会公然宣之于口要火烧落凤阁大吃了一惊道:“龙伯为何要烧落凤阁?”

  伍封笑道:“这件事太宰和姑曹未必清楚但条桑姑娘没理由不知道。本来我早就想烧此阁一直未得其便今日正是时候。条桑你快进去收拾一下免得大火一起玉石俱焚一切便化为灰烬了。”

  条桑幽然道:“龙伯真的要烧阁么?”

  伍封道:“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笑姑娘请便吧。”

  条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伍封微微一笑跳下了铜车持戟站着。

  过了一会儿伯嚭和王子姑曹带着从人气极败坏地出来其之快居然还跑到了鲍兴的前面全没有王子和太宰往日的从容。

  王子姑曹气哼哼地道:“龙伯这落凤阁并未得罪阁下哩先是强行带走了小凰儿今日又要放火烧阁忒没道理了吧?”

  伍封咄了一声叱道:“姑曹你见了为叔既不施礼口中又无尊卑之分成何样子?你身为王子莫非这点礼仪也不知道?”

  王子姑曹吃了一惊强道:“怎么?我怎就失礼了?”

  伍封哼了一声道:“你先站过一边有什么话等我烧了这落凤阁后再说。”

  伍封在他面前向来嘻嘻哈哈地从未真的摆出王叔的架子即使是当日在阅兵场以身挡箭仍然笑吟吟与他说话今日这么声色俱厉地与他说话还是第一次。王子姑曹面色微变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伯嚭忙道:“龙伯如此盛怒想必是落凤阁有何得罪之处这中间多半是有些误会老夫便向龙伯陪个罪也犯不上真要一把火烧了此阁。”

  伍封摇头道:“计然是越国的太史这落凤阁便是越国的眼线吴国大小权贵出入阁中吴国之虚实尽被越人掌握。太宰设此落凤阁是否存心帮助越国谋吴此事再慢慢追究今日落凤阁是非烧不可。”

  伯嚭与王子姑曹惊得变了脸色道:“什么?!”

  伍封哼了一声道:“计然毒死移光又派人行刺西施夫人单是这后一条罪便足以将他碎尸万段了。太宰与王子居然还百般蔽护到底是何居心?”

  伯嚭和王子姑曹哪里知道这中间有许多内情面面相觑也不知伍封所说的是真是假。

  王子姑曹摇头道:“龙伯定是听信了谣言怎会如此?”

  伍封见他仍然连“王叔”也不叫哈哈大笑道:“姑曹这么说那是全力维护计然这奸细了。那好今日为叔便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家伙。”他脸色一沉道:“你的铁弓为叔已经见识过了今日你想用剑还是用戟?”他早就对王子姑曹十分厌恶觉得这人身为王子所思所虑全无国事之念也不想想吴国亡了他当上太子又有何用。何况这人跋扈嚣张狂妄自大若不好好地教训一下早晚会为人所用误了国事。

  王子姑曹心中大生惧意但他素来强横惯了此刻也拉不下面皮来心道:“我的箭伤不了你何况铁弓被你毁了用木弓的威力越不如弓箭是不能比的。你的剑术厉害比我强得多也比不得。”他心中转着念头对从人道:“拿我的铁戟来!”

  伍封笑道:“也好你既敢自比先舅父王子庆忌想来戟术有些名堂今日为叔便看看你的戟法如何。”

  伯嚭在一旁苦劝王子姑曹一戟在手立时信心大振哪里肯听伯嚭之言?他这条丈二长戟如鸡卵般粗细黑黝黝地闪着晶光戟头长五寸的尖锋和两边各一个二尺长短的月牙森森地着寒光拿在手中颇见威势。

  伍封摆了摆铜戟笑道:“你这铁戟相当不错只怕胜过为叔的这条铜戟。”

  王子姑曹冷冷地道:“那是自然这条铁戟是双刃重九十九斤全是用上好精铁费了五年多功夫才打造出来当年齐国的许多名将便死于此戟之下与你单刃之铜戟略不相同。龙伯若害怕时大可以认输。”

  伍封哈哈大笑道:“戟是人用的人若不成器戟好又有何用?”

  王子姑曹怒道:“哼我若在戟法上输给了你这条戟便送给你权当赔罪龙伯若输给了我又当如何?”

  伍封笑道:“我若输给了你便将我这口‘天照’宝剑送给你此剑比你的铁戟要贵重得多吧?”

  王子姑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口中说着话“呼”地一声。铁戟直挺挺地向伍封捅了过来快若闪电其之快以至连戟形也看不清楚。

  伍封侧了侧身让过了戟头。

  王子姑曹右手在戟杆上一推戟上二尺余长的月牙锋刃向伍封拦腰斩来卷起一片寒光。

  伍封退开了一步又让开了戟刃。

  王子姑曹暴喝一声跨上两步铁戟横扳掉过戟尾向伍封双腿扫去。

  伍封纵身而起让过了铁戟退到五尺之外。

  王子姑曹这连环三戟十分厉害是他戟法中最凌厉的杀手不料都被伍封轻易避开沮丧之余又想:“我一连三戟你都无法还手看来你剑术虽高戟法却非我之敌!”他这么想着信心大振。

  伍封笑道:“你这三戟灵动有余威势不足看了你这三戟便知姑曹技只此尔为叔便教你如何用戟。”大喝一声铜戟向王子姑曹捅了过去所用的戟法居然是王子姑曹所用过的。

  他一连三戟使出来凌厉凶猛威力却比姑曹大了数倍。

  王子姑曹虽然熟知这三戟的方位仍被铜戟逼得手忙脚乱退到了一丈多外。他面如死灰心知伍封戟上的劲力、用戟之法远胜于他既使是依样使出这连环三戟威力却胜过自己多矣!

  伍封使完三戟横戟笑道:“适才为叔用的是你的戟法现在看看我的戟法。”轰然一声一戟直上而下劈了过去。

  当日王子姑曹被伍封凌空一戟几乎骨断筋折连兵车也被一戟震得粉碎心知伍封一戟之威厉害无比此刻伍封虽然未曾凌空但戟上的劲力与凌空下击相仿。王子姑曹不敢硬挡连忙后退。

  伍封戟法使开便如一团青灿灿的光般将王子姑曹裹住姑曹不要说还手只是躲闪也觉得艰难无比忙乱之下只见铜戟纷纷迭迭而来也不知退了多少步忽然后背撞上一物再也退后不得。

  此时伍封的铜戟如一条飞龙般夭然扑下王子姑曹只觉得戟风如刀扑面欲割既退身不得心知未免挡得住也只好咬牙向上格挡奋力之下却格了个空大骇之下只见铜戟不知怎地变得如蛇一般倏地直游而来向面上刺下王子姑曹心道:“我命休矣!”

  忽然一股大力挑在戟身之上王子姑曹虽然自负力大却也抵不住伍封的神力只听“叮”一声轻响王子姑曹只觉虎口剧痛“呼”地一声铁戟脱手而飞。

  众人惊呼声中伍封将王子姑曹一掌推开。姑曹踉跄撞出了二十余步跌坐在地便听“噗”的一声王子姑曹见黑光忽敛铁戟从空中插落在先前自己所站之处入地处许他浑身冷汗迸出若非伍封将他一掌推开这条铁戟此刻已插入了自己的脑中。

  那是门外大柱之前怪不得先前他背上有物顶住退身不得。

  伍封顺手一戟插入柱中奋力一推便听“咯喇”一声铜刃硬生生将这根合抱粗的木柱割断待他将戟拔出时便听“嘎呀呀”的声音从柱上传来大柱渐渐向阁中倒去“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落凤阁的大门壁倒塌了一大半灰尘四下扑散。

  伯嚭想不到伍封一戟之威厉害至此脸色大变。

  王子姑曹心胆俱裂爬起身来走到残柱前伸手将铁戟拔出来转身欲走。

  鲍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多谢王子将公子的铁戟拔出来公子的兵器向来由小人看管王子便将铁戟交给小人好了。”向王子姑曹伸过一只大手来。

  这条铁戟是王子姑曹最心爱的兵器怎舍得给人?可姑曹先前话说得满了声称输了时便将铁戟送给伍封此刻当着众人之面怎好改口不给?

  伍封笑道:“小兴儿算了吧姑曹若没了戟日后怎好上阵为国效力?先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这做叔叔的怎好意思要他的东西?”

  谁知鲍兴却道:“先前是王子说出来的多半王子怕损了公子清誉被人说成公子贪他的神兵才会借比试之名故意将铁戟输给公子。这是王子的一片孝心公子若推脱时王子日后怎好见人?”

  自从伍封的铜戟崩断了一个小月口后鲍兴便一直打着王子姑曹这条铁戟的主意此刻怎肯放手?不过他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替王子姑曹挽了些面子让他有个台阶下又用言语逼出王子姑曹免他厚颜将铁戟拿走。

  王子姑曹怎不知鲍兴语中之意?眼下众目睽睽只好哑忍双手托着铁戟恭恭敬敬交给伍封道:“王叔戟法通神正该用此铁戟。”

  伍封见他终于将自己“王叔”至少从表面上他已经畏服鲍兴适才说了那番话自己若不将铁戟收下王子姑曹还真无颜见人便笑着接过了铁戟道:“既然是姑曹的孝心为叔便厚颜收下了。姑曹的戟法其实相当不错略加改进必可威力倍增姑曹军务繁忙若有暇便到为叔府上来为叔与你切磋一下戟法。”

  他这是真心真意的要教王子姑曹戟法不管这王子姑曹如何不成器好丑还真是自己的表侄如今对他几番威压之后正好以恩对之免他整日与伯嚭混在一起。

  王子姑曹见他一脸诚垦也略有些心动这时伯嚭走过来拉着王子姑曹的大袖笑道:“你们叔侄情深果然与众不同。既然龙伯说这落凤阁藏着越人奸细老夫也不好阻止龙伯要烧便烧罢哈哈!老夫虽然肉痛也不好因私而废公。王子我们先走吧费事在此阻住了龙伯。”

  条桑忙道:“太宰!”

  伯嚭扯着王子姑曹各上马车也不理条桑在后呼喊带着从人如风一般走了。

  伍封双手各执一戟看着条桑道:“条桑姑娘今日这落凤阁是非烧不可的了在下也不管你是否越人的奸细你先走吧免得平白丢了性命。”

  条桑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走上前来盈盈拜下道:“多谢龙伯能网开一面桑儿感激得很。”

  她缓缓站起来忽然闪身上前手中多了两把短匕一上一下向伍封胸腹猛刺。

  伍封其实早有防备既然那鸣蜩能当刺客条桑未必就当不得是以条桑一走近来心中便十分提防此刻见双匕刺来闪身退开。

  条桑揉身而上向伍封扑去忽然眼前晶光闪动一柄巨大的斧子挡在她面前便听鲍兴笑道:“公子不爱对女子动粗这位姑娘既然想动手还是小兴儿来陪你好了小兴儿可没有公子怜香惜玉的心思。”

  话音未落大铁斧当头劈下条桑见斧势凶猛脸显惧色忙往后退鲍兴喝了一声大斧横扫。他也不管对手是男是女斧头一旦展开总是一般的凶猛。

  条桑虽然身法灵动毕竟只是刺客一流的身手公平对决时却远远比不上伯宁等人鲍兴才几斧下去条桑早已经抵挡不住。

  伍封未料到这条桑如此不济忙道:“小兴儿别……”毕竟未来得及只见斧光如炽鲍兴一斧当头劈下条桑毫无抵挡之力眼看这一斧要将她劈为两爿伍封的铁戟忽地插入铁斧劈在戟上火光四溅铁戟却一动不动。

  伍封叹了口气道:“你这家伙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转头对条桑道:“条桑你走吧今日便放过你。”

  条桑早吓得面色雪白还哪敢动手?向伍封施了个礼飞快走了。条桑走后落凤阁内再也无人敢阻止伍封鲍兴带人将阁内的男男女女尽数赶出来。也有不少人持剑四下里逃开却被四周的倭人勇士以连弩射回尽数弃剑。

  圉公阳在阁内搜寻了一番出来道:“公子阁内再也无人计然当真不在阁内。”

  伍封见他背上又多了个大布包暗暗好笑心知这人出身盗贼顺手牵羊的脾性只怕是改不了遂下令道:“放火!”

  片刻间大火四起南风习习正助火势不到半个时辰这落凤阁便已经化成了灰烬。

  伍封心道:“这落凤阁平日风月无限惹得姑苏城中大臣贵人趋之如婺想不到会被我一把火烧了。”忽听头顶上传来鹰鸣之声抬头看时只见一头大鹰围着火场打转在浓浓的黑烟中盘旋。

  火势渐熄伍封等人押着阁中百余名男女回城到城边时将这些男女交付给城兵让他们将这些人送到任公子处审讯落自己带了鲍兴等人回府。

  回府之后圉公阳又将布包内的东西拿出来给众女细看伍封见无非是些金玉珍玩都是极为珍贵之物想是吴臣为了讨落凤阁中美人欢心所送。

  这种金玉珍玩最易讨女儿家喜欢众女果然十分感兴趣把玩不休伍封哈哈笑道:“你们喜欢什么便拿去玩好了。”自己却拿着新得的铁戟随手舞弄他本就嫌铜戟轻了些这条铁戟重了十余斤更为趁手。何况铁戟打造甚精质地又胜过以前所用的铜戟许多是以爱不释手。

  楚月儿凑过脸来奇道:“这铁戟不是王子姑曹的兵器么?”

  伍封笑道:“原是他的兵器不过他今日却送了给我。吴越的匠人果然胜过齐国单是打造铁器的本事齐国便远远不及。”又道:“落凤阁已经烧了计然也不知道逃往何处那些医士该放回家了吧?”

  过了数日越王勾践果然派了范蠡为使者前来议和。

  这日夫差将伍封招入宫中朝议宫中侍卫、寺人、宫女见了他都十分尊敬众吴臣看着他的眼光之中或妒忌、或尊敬、或巴结、或羡慕各有不同之处。

  过了一会儿夫差出来众人礼毕夫差道:“果然如王弟所料越王勾践派了范蠡为使者欲与吴国讲和并要接越王后和众臣回国。越国之相是百官之长他将相国派来为使想来是郑重之极。”命人将范蠡请上殿来。

  范蠡上来向夫差施礼道:“大王外臣奉寡君旨意特来议和望大王以两国之民为重允许议和。寡小君近日携众臣到贵国游玩外臣正好接她回国。”

  夫差还未说话王子姑曹在一旁哼了一声道:“越人两番入寇杀了鄙国王子二人重臣王孙雄和名将胥门巢战死焚姑苏之台破吴都之墙如此大仇怎好说和便和?”

  颜不疑道:“姑曹吴越交战多年国民疲惫重振需日正好议和怎可因小失大误国误民?”

  姑曹道:“这就奇怪了眼下吴人视越如仇士气正盛无不想灭越报仇不疑答允议和恐怕吴人都会不满吧。”

  颜不疑叹了口气道:“越人围城虽得王叔相助攻入越都以致越军退回但其士卒并无大损。眼下吴军新败王子、名将丧亡怎说得上士气大振?这几年吴人连连饥荒面如菜色正好议和修整。”

  伍封见二人一开始便针锋相对争论不休心道:“颜不疑声势大振是以敢当众与王子姑曹打擂但大王在前又当着越臣之面成何样子?”又想:“伯嚭与姑曹沆瀣一气今日为何不出言相助姑曹?”忽见范蠡面带微笑心知此人神机妙算既来议和想来有十足的把握心道:“多半是越人又以重贿收买了伯嚭伯嚭才会如此老实。”

  果然听伯嚭道:“二位王子无须争论其实战有可战之处和有可和之处原该慎重考虑但也不必急燥。”

  夫差问道:“太宰有何妙策?”

  伯嚭道:“若战吴军虽多但士气低落粮草仍然不足未必能胜越人何况吴临齐、鲁、楚诸国大多于吴有仇战事拖得久了它国恐怕会因此而贪吴之利举兵相攻以一敌众诚为不智。”

  众人都不住点头伍封心道:“这人果然能言善辩。”他入吴以来处处施以强霸手段以克制伯嚭伯嚭先因有伯乙之失后弱于龙伯之威处处受制以致谨慎细微如今外事已了心神清宁是以显出其本事来。

  伯嚭又道:“吴越唇齿相依本为比邻数十年来虽战事不断毕竟是互有死伤吴固然难以灭越越也未必能灭吴不如以和为贵互立诚信未始不能复两国之好。何况天下之民无一喜欢战争乱事两国能休兵止戈何尝不是国民之幸?因此微臣以为大王应允许越人的和议。”

  王子姑曹见伯嚭居然与他唱反调大出意料之外道:“太宰竟会赞成议和这真是意想不到。”

  伯嚭向他大使眼色道:“臣事吴数十年向来主张吴越以和相处王子有何疑哉?”

  众臣议论纷纷或和或战各有见解。

  夫差道:“王弟你的意见如何?”

  伍封道:“大王微臣以为吴越之间固然要以和为上但吴越世仇难以骤解吴虽然未必有灭越之念但越必有亡吴之心太宰所言虽有道理毕竟将越人看得太过和善了。”

  任公子惊道:“龙伯莫非不赞成吴越之和议?”

  伍封摇头道:“非也微臣也赞成议和不过此事要吴越两国之君当着两国臣民立誓才行否则今日议和明日大军临境何以御之?”

  伯嚭皱眉道:“何必如此麻烦呢?越国派了范相国来两国立盟为好倒不一定非要越王亲临。”

  伍封叹道:“当年吴国大可灭越越王入吴为质大王一念之德放之回国又大加赏赐加授越王八百里之地。越王信誓旦旦说是终身以国为臣属后来仍然趁吴国空虚攻入可见其之无信。微臣并非信不过范相国而是信不过越王。若越王能当着吴越臣民立誓微臣才能放心。”

  夫差点头道:“王弟言之有理。不过此事要多加商议寡人也不好就下决定待寡人思之数日再行决断。”

  伍封道:“大王微臣还有一事要禀告。”

  夫差笑道:“王弟是寡人至亲有事尽管禀告寡人无有不允。”

  伍封道:“范相国是微臣的好友微臣想将他请到府上暂住若不向大王禀告恐怕有人会说闲话以为微臣公私不分。”

  夫差大笑道:“王弟若是公私不分早就大赞议和了先前又何必说许多话来开罪越人?寡人知道你是个重情之人便将范相国请到府上善加保护免得有些吴人不视大体加害使者。”

  伍封带着范蠡出宫范蠡叹道:“龙伯果然公私分明在下还以为龙伯会看在下的薄面哩!”

  伍封苦笑道:“非是在下对相国不敬只因国事当前私谊只好先放在一边不过范相国是当世高人想来不会因此而怪罪在下。”

  范蠡笑道:“在下早知道龙伯必会赞成和议不过多半会谨慎从事以免吴人受骗上当。”

  伍封笑道:“是以相国一来便在伯嚭处大施手段令他宁愿与姑曹公然持异力主议和。”

  范蠡笑道:“在下这些手段自然是瞒不过龙伯了。在下见过了寡小君寡小君对龙伯赞不绝口说龙伯虽然是得胜之师却仍守臣礼善待越人还特意派了人保护只可惜龙伯非我越臣否则必能助越人纵横天下。”

  伍封心忖:“越王后肯定对我恨之入骨是无疑的虽然如此她却对我大加赞赏显是公私分明。这女人能给勾践当数十年的妻子自然是大不简单。”叹道:“为人臣者当以明君事之在下虽然对越王颇有成见但其雄才大略、坚忍勇决的确是少见的雄主只是在下这性格有些怪处恐怕与他难以相处。何况在下对国事十分厌倦只想吴越之事一了便回齐国去自得其乐。”

  二人一边说着话先到范蠡所居官舍收拾然后一起赶到了龙伯之府上。

  妙公主众女知道范蠡是伍封生平十分尊敬之人都迎了出来叶柔与范蠡是旧交见了故人自然十分高兴。

  正热闹时伍封忽见小鹿由后堂走了出来吃了一惊道:“咦小鹿怎会在这里?”

  小鹿道:“师父相国刚来。”他的意思是说他刚刚才到。

  叶柔道:“小鹿儿回莱夷之后听说赵爷和蒙爷起身知道公子信鸽的用意好生后悔先回齐国去一路赶来才到府中一会儿。”

  伍封见小鹿神情寂寥猜他是见到鲍兴等人大建功劳而自己未能效力是以不悦。

  范蠡见了小鹿面色微变小鹿向他施礼范蠡忙扶住他叹道:“原来小鹿真的到了龙伯府上这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小鹿两眼泪汪汪的他是范蠡一手养大的感情自然是格外的深厚。

  叶柔怕伍封怪小鹿自己跑来吴国道:“小鹿儿赶来是想为公子出力公子勿要怪他。”

  伍封笑道:“他这是一番孝心我怎忍心责怪?”

  范蠡道:“龙伯在下与小鹿久未见着有些话想与他说说。”伍封心忖他们二人形如父子自然有话要说随让小鹿与范蠡到厢房说话他们的家常自己可不宜去听。

  过了许久范蠡和小鹿由厢房出来小鹿向叶柔说了几句话。叶柔笑着对伍封道:“小鹿儿听说越王后在吴想即刻跑去保护顺便将小刀换回来。”

  伍封愕然道:“小鹿儿一路辛苦总该休息数日吧?”

  小鹿摇了摇头伍封道:“不过小刀服侍越王后好几天了突然换人只怕王后见一疑。这样吧小刀仍守于内小鹿儿便带些人守住外室。有小鹿儿在越王后当是万无一失。”

  小鹿领命点了些人手匆匆去了。

  范蠡叹道:“在下甚喜欢小鹿只不过有些原故不好让他留在越国。日后还请龙伯多多看视小鹿如闯了祸烦龙伯看在我面上饶过他。”

  伍封笑道:“小鹿儿虽然不爱说话却为人谨慎谦恭怎会闯祸?何况他是在下的弟子就算闯了祸在下也不忍心责罚相国尽可放心在下便当他是相国之子看待。”

  范蠡笑道:“这却是不敢当小鹿虽是在下养大在下怎好意思自认其父?”

  伍封命人摆上酒宴带着众女与范蠡痛饮。叶柔道:“小鹿儿适才曾说白大哥让他到楚国带一些粱种回去是以饶道楚国而来。不过在途中遇到了那庄战还比试了刀剑。”

  伍封道:“庄战?噢是堂溪见过的那人。他力气虽大未必敌得过小鹿儿。”

  叶柔摇头道:“公子可说错了那庄战不仅力气大凭一只手便敌产过小鹿儿的双手还以剑术打败了小鹿儿的大梦刀。小鹿儿说除了你、月儿和颜不疑外他再未见过如此高手。”

  伍封大吃一惊道:“那庄战如此厉害?他有如此本事怎甘心当一个御者?这真是意想不到了。小鹿儿为何会与庄战比试?”

  叶柔道:“这就不知道了小鹿儿偶遇到庄战庄战便非要比试不可。”

  妙公主笑道:“这事以后慢慢再说没的冷落了范相国。”带着众女向范蠡敬酒。范蠡见众女对自己十分殷勤笑道:“想不到在下到了龙伯府上居然大受欢迎是何道理?”

  伍封笑道:“这中间自然是有道理的。柔儿与相国是故交好友又欠了相国恩德自然要殷勤相报。月儿随在下四处征战立功全靠相国所赐那一口‘映月’宝剑。公主又不同了只因这丫头从小在齐国长大爽直惯了不喜欢吴人吞吞吐吐的有些小家子气十分恋家她知道相国一来吴越的和议便成在下也可以带她回家了自然是高兴得紧。”

  妙公主惊道:“咦夫君怎知道我的想法?”

  伍封笑道:“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道?”

  范蠡叹道:“龙伯一家人倒是有趣得紧在下这二十年来忧于国事连家室之乐也忘记了想来甚是无趣。”

  伍封道:“人一辈子才数十年万万耽误不得。是以在下一早打定了主意过几天等吴越和议一成在下就向大王请辞告老还乡!”

  范蠡口中的酒显些喷了出来大笑道:“龙伯小小年纪怎就说告老还乡?如此说来在下岂非老妖怪了?”

  妙公主格格笑道:“范相国自然不是老妖怪不过夫君倒象个小妖怪哩!好好一个人别人偏要叫他‘龙伯’我看那龙与蛇差不了多少都可唤作‘长虫’。”

  众人忍俊不禁无不大笑。

  范蠡笑了良久又叹道:“此番龙伯出奇不意攻入越都真是令我们举国震惊龙伯用兵之老练独到虽然是军中数十年的宿将也有所不如。不过龙伯入城只是放了两把火倒没有怎么伤人各臣府中均无惊扰文大夫府上那位乐灵公然与龙伯顶撞反被龙伯放了这番盛情文大夫也十分感激。”

  伍封道:“在下自从爱妾亡故之后常以为是杀孳太重所至越人与我并无仇怨我也不必多下杀手。那位乐先生与在下有一面之缘又是文大夫的人当年在下新婚之前文大夫也曾去府相贺。别的不说单是相国的面子也该给。只是此番连越王之宫也烧了越人多半恨极了在下。”

  范蠡道:“毕竟是越人攻吴在先龙伯焚宫在越人心中并不算什么。王宫、灵台被烧、仓廪武库为之一空大王是做大事的人也不会太过恼怒唯有龙伯胁持王后之事令大王震怒之极此事若传了出去大王的脸面何存?计然在吴经营已久却被龙伯一把火烧了落凤阁。是以大王必会向龙伯大加报复务要小心。如今大王越来越阴挚骇人连在下和文大夫也常常猜不出他的心思若是大王向龙伯施以毒手恐怕连在下也难以援救龙伯不可不防。”

  伍封心中一凛点头道:“多谢指点。”

  晚饭之后伍封将陈音请来与范蠡一起饮酒三人谈天说地将国家大事放在一边说些各地的见闻与列国以及各家的事情。

  陈音叹道:“在下虽然自负才能但真正赏识在下的只有龙伯、范相国和赵大小姐三人。”

  伍封叹了口气道:“赵大小姐嫁给代王的事在下真是意想不到。”

  范蠡道:“如今代国从楼烦手中得地五百多里域地已过鲁国势力不小。中山鲜虞立国数十年悍勇好斗与代国友善赵氏一族不免大受威迫只好与代国联手了。赵飞羽的美艳之名天下皆知将她嫁给代王正是以婚姻之好来于智氏和中山抗衡不过此事必是赵无恤的主意与赵鞅无关。”

  陈音奇道:“相国为何这样说?”

  范蠡道:“赵鞅与其祖不同赵氏诸祖中名人甚多赵衰仁厚如冬日之日赵盾严厉如夏日之日赵武多智文才风流赵鞅却是勇猛之士。赵氏自赵鞅为政之后形势为之一变赵鞅合智、魏、韩四家之力灭范氏和中行氏拥晋阳、邯郸等强城大邑其实力、财富已凌驾于晋君之上无诸侯之名而有诸侯之室。”

  伍封道:“赵氏非晋国公室出身是完完全全的异姓赵夙、赵衰之时以异姓初立靠亲近和忠勤而得公室之重用和赏赐;赵盾之时赵氏虽忠于公室但赵氏的宗族势力渐大赵盾善于为政已经能参于废立、执掌国政;赵武更为不同是个孺雅之人借晋之国力和公室的威信号令诸侯行弭兵大会减诸侯之贡责诸侯退所占它国之地礼事谨而文赋倡成晋国霸业之顶峰和数百年间最文雅的一段霸业。其后晋国公室衰弱到赵鞅之时赵氏便凌晋君之上了。”

  范蠡道:“赵氏与秦君是同一个祖先自周幽王时便到了晋国晋献公灭霍、耿、魏三个小国赵夙是晋献公的御者毕万是车右晋献公回国便将耿赐给了赵夙魏赐给了毕万毕万因此改为魏氏二人始为大夫成了赵、魏二家之始。不过赵魏二家挤身贵卿却是因赵衰和魏随晋文公逃亡十九年而成。”

  陈音道:“单从赵鞅与诸家灭范氏、中行氏便可知赵鞅的厉害。”

  范蠡道:“其实眼下赵氏最可怕的不是赵鞅而是赵无恤其人。赵无恤之母虽是身份低微的翟婢女但他的才能足以比得上当年的赵盾胜过赵鞅多矣。最奇怪的是赵氏一族中最有才干的两个人赵盾之母是翟君的公主赵无恤之母也是翟人翟乃狄人这二人身上都有狄人血统十分奇怪。”

  伍封嘿然道:“赵飞羽若为代王生子那血统就更怪了。”

  陈音见伍封脸色有异知道他与赵飞羽之间有些名堂打岔道:“齐国的田氏势力也大只怕比得上晋国的赵氏吧?”

  范蠡道:“田氏比赵氏更要厉害。田氏本是陈国公子陈宣公杀太子御寇宣公的堂兄陈完惧祸奔齐齐恒公想用他为卿陈完力辞任为工正不再用本国之号改称田完成为田氏之祖距今有一百九十多年。田氏在齐国不比赵氏在晋他们毕竟是外人非齐国的世族田完不愿意为卿而只为工正正是怕了树大招风以他的势力自不敢为卿而与齐国的国高等世族相比这是他的聪明处。传到田无宇时田氏在齐已经五世了。当时齐国栾、高两家弄权田无宇与鲍国将两家攻杀田鲍分二家之邑财。田无宇聪明之极将所分之财献给了齐景公齐景公大悦将高唐大邑封给了田无宇田氏大富。田无宇又请景公之命将高氏逐走的群公子招回自出家财以赐公室子孙无禄者皆以私禄养之访国中贫约孤寡者供粟以生。借贷之时还以大量借出小量收入贫而无偿者索性焚券不计田无宇死后其子田乞行事如父。其时齐景公刑重敛厚国人苦之自然是视田氏为再生父母。田乞死田恒仍依其祖父之政。田氏有田无宇、田乞、田恒三代施德于齐民齐民归附如流水望之如父母在齐国已是稳如泰山了。”

  正说话时鲍兴匆匆而来道:“公子越王后遇刺!”

  众人大吃一惊鲍兴道:“有人潜入越王后的馆舍中行刺幸好被鹿少爷现王后只是受了惊吓。”

  伍封道:“那刺客是谁?快带了来。”以小鹿的身手吴国除了颜不疑、任公子、伯嚭、王子姑曹等人外再无敌手因此刺客遇到小鹿想来讨不到好去多半被小鹿所擒了。

  鲍兴摇头道:“刺客有二人脸上蒙着黑布被鹿少爷杀了一人另一人并未擒到不过被鹿少爷赶走了恰好小人和小阳儿奉小夫人之命为鹿少爷送酒肴去正好碰上刺客险些撞在刺客剑下。小阳此刻追了上去鹿少爷和小刀怕王后有失不敢离开。”

  伍封惊道:“连小鹿儿也擒不住这人的身手不弱小阳未必是其对手这吴都之中何来如此高手?这人向何方走了?此刻吴都紧闭刺客出不了城快备车来我去拿他。”

  鲍兴道:“鹿少爷也这么说是以叫小人来报讯那人向东南方向而逃小人与小阳追了一阵到府前才分手不过他无车无马奔走未必能逃很远最怕的是刺客如果另有接应那就不妙了。”

  伍封问道:“被杀的那人是谁?可曾认出来?”

  鲍兴道:“那人是个女子也不知道是谁。”

  伍封愕然道:“是个女子?莫非是落凤阁的莠葽或萑苇?”

  鲍兴摇头道:“不是莠葽。”

  范蠡和陈音站起身来道:“我们去保护王后捉拿刺客就烦龙伯了。”

  众人分头行事楚月儿匆匆赶了来道:“夫君我们去捉拿刺客。”

  伍封笑道:“区区一个刺客怎劳得月公主大驾?交给为夫就行月儿大可以留在府中休息。”

  楚月儿笑嘻嘻道:“公主和柔姊姊说我是夫君的级侍卫只要夫君出府月儿便得跟着当车右。上次落凤阁未让我去今次拿刺客理应去得吧?”

  伍封皱眉道:“我看这多半是公主的主意怕我在外面胡滚让月儿做监视。月儿向来心思纯净什么话一问便知。”

  楚月儿笑道:“其实是月儿喜欢跟着夫君时时冒一点险找人厮杀比试甚有乐子。”

  二人到了府院鲍兴已备好铜车将车驶出了府向南追去道:“适才那刺客便向这方向走的。”

  伍封奇道:“我们这府第已快在城南刺客还往南走莫非能越墙出这内城?幸好我整备了城郭守戍此刻城郭已闭刺客也逃不出城。”

  楚月儿道:“夫君在龙伯之府南边还有一座府第哩!”

  鲍兴点头道:“那王孙雄为公子新建的府第便在城南不过公子没有去住听说此府眼下正由伯乙住着疗伤。”

  伍封笑道:“好不好我们拜访一下伯乙?”

  楚月儿道:“夫君这一去多半会吓住他。”

  鲍兴道:“如今各国闾里管制极严夜间怎也不敢放人进去躲藏那刺客往城南而走说不定到了伯乙府上。”

  这时马车到了伯乙府第附近圉公阳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小声道:“公子公主那刺客到了此处便不见了多半已入了伯乙府中。”

  鲍兴将车停在巷中伍封道:“刺客是偷偷进去还是直走了进去?”

  圉公阳道:“这就难说了只因他入府之时正好那伯嚭从府中出来小人怕被伯嚭现躲在了一旁伯嚭走后刺客便不见了踪影。小人早想进去看看却不敢离开既然公子和公主来了小人这便进府瞧瞧。”

  楚月儿知道他擅长穿墙越脊的本事却不如庖丁刀遂带着圉公阳都墙边握着圉公阳的腰带挥手将他送上墙头圉公阳身轻矫健得楚月儿一臂之力立时窜了上去解下腰带系在墙边树枝上滑入墙内。

  楚月儿走回来上车道:“这事巧得紧莫非刺客与伯氏父子有关?”

  伍封皱眉道:“伯嚭得了越人之贿在朝上要议和怎么又会与刺客勾勾搭搭要加害越王后?那刺客可能入府也有可能随伯嚭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圉公阳由墙内爬出来沿腰带滑下到车前道:“公子公主府中未见异常只有那伯乙和他府中的人。”

  楚月儿奇道:“你怎知道没有外人?”

  圉公阳笑道:“那日伯乙从龙伯之府灰溜溜地搬走那些家人小人都见过今日所见仍是那班人。”

  伍封赞道:“想不到小阳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圉公阳道:“不过那石番也在府中或可算是个外人罢。”

  伍封道:“石番是大王的车右又管宫中的侍卫晚间不在宫中当值如今落凤阁也没有了他跑到伯乙府上干什么?”

  楚月儿道:“小鹿儿身手不弱那刺客竟能逃了去这石番便大有嫌疑了。”

  圉公阳道:“听说石番的拿手兵器是铜殳不过那刺客手中的武器却是一口剑。”

  楚月儿道:“刺客既然在脸上蒙上黑布自是怕被人认出来多半是个熟人。既然怕败露痕迹便不能用独门的兵器了。”

  鲍兴笑道:“譬如让小阳去暗杀一个人又不能让人知道小阳便不能拿你那支铁布说不定也是随随便便拿一口剑。”

  伍封眼珠转了转笑道:“那被杀的女刺客若是萑苇这个石番就大有古怪了。今日我们不管刺客是不是他也到伯乙府上将他揪出来问问。”

  鲍兴笑道:“这就最好了那伯乙两三个月下来多半伤势好了小人正好去吓一吓他让他再病哼哼地躺回床上去!”

  楚月儿笑道:“你不是又想去扮‘鱼仙’吧?”

  伍封命圉公阳去将小鹿唤来认一认刺客是否是石番。

  鲍兴将车赶到了伯乙府前门前的家人认识他们吓得脸色青白鲍兴道:“去告诉伯乙就说龙伯前来拜访。”

  一个家人飞跑进去通报伯乙拄着杖带了十数人出来。

  伯乙脸上被伍封打过一拳眼下伤已大好但这张脸却鼻陷嘴裂的有些不成样子不过他满脸的惊恐之色从残破的脸上还是看得出来道:“龙伯到在下府上来不知有何事指教?”

  伍封问道:“城中有刺客要行刺越王后逃到了你府上。在下是追凶而来与你无甚干系。”

  伯乙脸上更惊道:“刺客怎会到在下府上来龙伯说笑了。”

  鲍兴道:“你这人行事胡涂连自己的府第在哪里也分不清楚家中跑来几个刺客也是等闲之事不足为奇。”

  本来伍封与伯乙说话鲍兴是不能插嘴的但此刻他们是存心来找岔伍封便由得鲍兴胡说八道。

  伯乙心惊胆战之下不敢说话向向身边的从人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人往后溜走圉公阳和庖丁刀闪身上前挡住。

  伍封笑道:“伯兄你莫非想派人通报刺客?要不便是派人禀告令尊?”

  伯乙其实也搞不清楚是否真有刺客到了他府上只是以为伍封存心来寻事想派人到太宰府上将其父亲伯嚭搬了来但他的用意被伍封一语道破也不知道该如何分说。

  伍封道:“听说石番正在贵府作客在下前来追凶石番眼下肯定已经知道了居然不出来拜见当真是大胆之极!伯兄烦将石番叫出来可好?”他一边恶狠狠地责骂石番一边却对伯乙变得十分客气倒令伯乙有些不知所措。

  伯乙心道:“这人恶狠狠到府上来我匆匆带人出门石番也看在眼里。石番只是个小小的车右虽然兼管宫中侍卫其实连郎中也算不上。就算他是郎中令见了这人也该立时上前拜见才是。这人是大王亲口封的龙伯地位与王子相若石番竟敢妄自尊大这不是存心招惹这个祸胎么?”心中暗暗为石番担心叫上一个家丁命他去将石番请来。

  过了一会儿石番背上插着一只四尺长短的青铜殳急匆匆从府中出来向伍封和楚月儿施礼道:“龙伯月公主小人石番拜见。”

  伍封哼了一声道:“石将军好大的架子!”他本来一直称呼石番为“石兄”此刻却称他为“石将军”石番听在耳中便觉得杀气腾腾的身上沁出了冷汗。ahref=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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