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修_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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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修

  男子表现得有点爱憎分明的味道,徐福也的确被他撩起了几分兴趣。

  不过徐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这不是在秦国,这是在赵国男子表现得越是不凡,他们就应该越是警惕一些,免得被连累,甚至被算计。

  “可惜了。”徐福淡淡扫了他一眼,面上却哪里有半点可惜之色

  “可惜什么”男子一怔,方才还激烈无比的情绪,顿时被他收了起来。收放自如到了这等地步,徐福还当真不敢小看他。这男子身上,实在处处都透着诡秘。

  “可惜我精力不足,恐怕不能为阁下算这一卦了。”徐福的推拒态度已经格外明显了。

  男子怔住了。

  他来之前,计划好了一切,却唯独没能计划到,徐福会这样干脆地拒绝了他,连个弯儿都不拐。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这人的面容记在了脑中。

  徐福懒怠地起身,“今日精神不大好,恕不奉陪。”说着徐福就当先走在了前面,等走了几步后,徐福转过身来冲嬴政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若是换做旁人,胆敢对秦王做出这样的举动,那铁定死得连残渣都不会剩下,但是这动作由徐福做来,自然无比,而嬴政也乐在其中,此时他看似冷着脸,其实心底软作了一滩水,随即就快步跟了上去。

  男子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难道我看走了眼”

  他常能拿捏住他人的心思,他想要做的事,少有不成的。却没想到这次真的失算了

  之前他多次盯着徐福的背影,却无动作,除了并不是全然相信卜卦算命之道以外,他还有个目的,那便是以前徐福的注意。一旦勾起了好奇心,他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他自以为自己掌握住了全部,少有算漏的地方。但却正是他引以为豪的手段,突然间失了效用。

  男子脸上闪过迷茫之色,但随即又坚定了起来。

  只要是人,那便有弱点

  男子背后又如何谋划,徐福不知,他和嬴政回到屋子里后,将简陋的行李清点一番,定下了明日启程。

  很快,天色转黑,徐福与嬴政本着最后一次走过小镇的念头,出了客栈,在镇上转悠了两圈,这一转悠,徐福就难免听见几句路人口中的闲谈。

  周家妇人要嫁给杨老板了,就是这几日的事。

  怎么这样着急

  徐福心中微微惊讶,那周家妇人可与她的女儿说好了

  不过成婚是喜事,徐福心中也只是稍作怀疑,他不是局中人,去操心那么多作甚与嬴政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回到客栈,之后等上了床榻好生入眠,他就更是没有再想到周家妇人的事了。

  天气愈发暖和起来,嬴政气血旺盛,哪怕是入了夜,只要徐福挨着他多捂上一会儿,就觉得暖得过了头。徐福忍不住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被子差点被他踹翻到床榻下去。

  窗户发出“吱呀”的声音,原本应当熟睡着的嬴政,手掌微动,将徐福往自己怀里揽得更紧了。

  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再度响起,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随后是一阵急促的低喘声。

  这个时候若是徐福和嬴政还没有半分感觉,那他们早就被人弄死了。

  徐福目光一冷,想要从床榻上起身,一只手突然伸来,捏了捏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徐福微微仰头,和嬴政目光相接。

  两人都大睁着眼,此时睡意全无。

  他们隐约还能听见胡亥打着小呼噜的气泡音。

  “先生”一道声音突然代替了急促的喘息声,在黑夜中响起。

  徐福和嬴政不由得再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了些微的惊诧之色。这道声音是书秋的这半夜爬床而来的人,或许是小偷,或许是歹人,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书秋啊而且她也并非偷偷摸摸,而是一进来,平复了呼吸之后,便喊了徐福。

  是什么事,逼得她姑娘家家,拖着病弱的身体,大半夜爬窗也要来见他们

  而又是什么事,找他们难道就能解决了吗

  “小心为上。”嬴政附在徐福的耳畔轻声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徐福的耳垂上,幸亏是一片黑蒙蒙,才没让徐福那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在嬴政的视线之下。

  嬴政按住徐福,当先起身,拢上衣袍,语气冷淡问道:“姑娘半夜寻来,可是有事”嬴政并未隐藏自己语气中的不愉。若不是书秋突然前来,他还揽着徐福睡着好觉,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被打扰了好觉,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若是换做白日里,书秋恐怕早就在嬴政的威压之下,面色发白,小心地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有的人天生气场不和,说的大约便是嬴政和书秋。

  但此时的书秋又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半步也没有退缩,“先生先生”或许是因为体力耗费过大,心绪也过于激动,半晌都难以完全平息下来,于是她只能带着哭腔和茫然,一声一声地唤着徐福。

  这姑娘人不错,徐福对她的印象还行,此时听她声音如此悲怆,难得有了一分触动。徐福掀开被子,跟着起了身,“可是出事了”徐福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冷清,但听在书秋的耳中,已经算是极大的安抚了,书秋的喉中泄漏出了两声哀泣。

  她往前挪了挪步子,很努力地朝着徐福的方向在接近,不过最终还是碍于嬴政,她只能停在了那里,目光定定地看着徐福。

  徐福微微皱眉,倒是突然想起之前胡亥未能熬完的药,他旁边的柜子里摸了出来,塞了一片药材到书秋的口中,“含住,慢慢平复心绪,等静下来了再与我说。”

  书秋点了点头,果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其实那药本身没什么作用,徐福只是给她营造一个心理作用,让她以为自己吃到药了,没事了,好好平复,会平静下来的

  而这一招也的确很有用。

  只是平静下来的书秋,因为方才紧绷太久用光了力气,此时陡然放松,于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堪堪扶住了一旁的柜子,低声道:“先生,先生能点起烛火吗”

  她话音一落,那头嬴政已经点起蜡烛了,昏黄的火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对面的书秋。

  徐福和嬴政都微微变了脸色。

  面前的年轻姑娘,形容狼狈,身上的衣衫滚着泥土,还有撕裂的口子,上面甚至还有脚印,可见留下这个脚印的人,是如何抬脚去踹她的。

  谁敢踹她书秋可是那周家妇人的心上珍宝

  书秋面色煞白,嘴角青紫,瞧上去也像是被人打过了似的。

  见徐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处上,书秋苦笑一声,道:“先生,有人打我我这才忍不住逃了出来,先生本事玄妙,求先生救我”说完书秋又急急地喘了口气,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记忆,这才导致情绪有些不稳。

  “你娘打你”徐福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紧跟着眉头紧皱,眼里流露出疑惑之色。不对啊,看周家妇人的面相,并不像是有残暴一面的人啊。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此时书秋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是那个人,那个那个杨老板”

  那不就是要和周家妇人成婚的男子吗

  徐福想起那日在街头匆匆见过的那一面,那时那杨老板给人的印象还不错,但如今听书秋说起,他难道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那些多靠拳脚欺侮妻女的家暴男。在那样发达先进的一个时代,家暴都那样可怕,更莫说在古代了。在这个女子地位越发轻贱的时候,书秋若是被害死了,真的能讨回公道吗这样的后爹

  书秋低声啜泣道:“从前我不许娘改嫁与他,就是因为曾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他不是个好人,但我与娘说了,娘也不听。他急着让我娘嫁给他,不过是想要娘手中的医馆罢了。这两日,他日日都要登门拜访,我娘不知他的真面目就将他放进来了,但他却屡屡冲撞到我的跟前来。今日在我这里占不了便宜,他竟然抓住我的头发,狠狠扇我的耳光,我好不容易拼命挣扎开,又被他一脚踹在地上”

  回忆这样的一段记忆,是残酷的,书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悲伤,又一会儿狰狞。

  她的眼眸中燃烧着憎恶的火焰。

  “他是个疯子,是个恶徒镇上百姓都被他所欺骗我要揭穿他先生不是会相面吗求先生告知众人,告知我娘亲,他是个心思何等丑恶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娘改嫁给他”这一番哭诉已经耗尽了书秋最后的体力,她不由得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此时徐福已经是眉头紧锁了。

  没想到那杨老板不仅是用暴力伤人,竟然还想要占书秋的便宜,更甚至图谋周家妇人手中的医馆。

  只是徐福眼下没有证据去佐证书秋说的话。

  而且给杨老板相面,以此来揭穿他这个人,也并非易事。

  听书秋的话,可见杨老板在镇上与百姓们打交道已久,而且他的声名极好,从那日他平易近人地与百姓们打招呼,颇为熟稔,就可见他在镇上的影响力。

  而反过来看徐福呢徐福就算再神机妙算,在众人心中再可信不过,但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外来客,与一个长年累月有着好名声的镇上人相比,傻子也知道该信任谁的话。到时候一个弄不好,眼看着便要离开的徐福和嬴政,说不定得将自己都搭进去。

  见徐福还在思忖中,书秋只微微喘着气,却并不敢催促他。

  本是有求于人,书秋并不敢强硬地要求徐福去如何如何,但她现在最后的希望就全搁在徐福的身上了,她的期望通过眼眸,流露了出来。

  “他们定的几日成婚”徐福出声问。

  “两日后。”

  “那我们便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揪出他的马脚,哪里那样容易”徐福客观地叙述着个中的不易。其次,功利一些来讲,他和嬴政耗费心力在这上面,置自身安危不顾,他们能这样去圣父吗

  书秋脸色涨红,“我我也不知,但我想着,先生应当是有办法的。我害怕,我害怕他会伤害娘”

  “你且让我想一想,此事我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再跟着书秋一起愤怒都是没有用的,此时更需要有冷静的头脑,也更需要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能揽下多大的事。

  书秋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还是重重点头,“多谢先生,先生大恩,书秋必然永世铭记”说着她撑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便要往窗户边去,大约是想要原路返回。

  但就她现在的体力,原路返回徐福更担心她摔出个好歹来。

  徐福出声叫住了她,“躲在屋中吧。”若是那杨老板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四处寻找,她若是出去不是真好被抓住吗而她若是躲起来,不仅可以避免被杨老板抓住,还可以以此引起周家妇人的重视,周家妇人并不蠢笨,或许结合女儿失踪和杨老板的反应,能猜出点端倪。

  当然,这不过是设想中最好的发展。

  书秋感激不已,当即就拉上窗户,然后缩在了窗户底下,这时书秋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总算见了点儿血丝。

  徐福犹豫一阵,丢了薄被给她,却并未让出床榻。

  倒不是徐福实在没有绅士风度,而是书秋年纪不小了,从前她被周家妇人护在掌心,因为母亲改嫁便能激动得旧疾发作,也该让她尝一尝苦头,成长一番了。

  嬴政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还好徐福没有一时心软,将他们共同睡的这张床让出去,若是让出去的话,占有欲极强的嬴政,也不知晓自己会不会做出将书秋扔出去的事。

  烛火晃晃悠悠,很快熄灭,而徐福和嬴政也回到了床榻之上,两人自然是衣衫整齐,只是他们在被子底下,习惯性地相拥住了而已。

  书秋缩在墙角,忍不住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床榻上,几乎化为一体的两人,心中的恐惧和彷徨,总算被驱散了不少。若是换做以前,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定然是难以忍受的,但此时她却靠着墙脚,迅速入眠,而且睡得极香。

  “你是谁”一道稚嫩的问责声响起。

  徐福和书秋几乎是同时惊醒。

  徐福撑着嬴政的胸膛,半倚在床榻上,朝外一看,原来扶苏今日竟然早起了,他目光冷厉地看着书秋,正疑心着此人的身份。

  “那是客人。”徐福淡淡道。

  扶苏想说哄鬼呢,你见过将女客塞在自个儿屋子墙角的吗

  嬴政此时也醒了,不得不跟着坐了起来,而他开口就比徐福粗暴多了,“扶苏,此时你不需要管,你可是饿了随我去寻伙计。”因为碍于书秋在此,他倒是没有自称“寡人。”

  书秋小心地看了一眼扶苏,见他脸上并无排斥之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扶苏这名字听着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这样俊秀乖巧的孩子,自己从前连门都不出的,应当是不可能见过的,是自己糊涂了吧。书秋往后缩了缩,在墙角靠得更紧了。

  他们很快洗漱了一番,而此时客栈外也响起了喧闹的声音。

  “可是出事了”

  “是出事了吧”

  “杨老板这是怎么了”

  客栈中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统统收入了嬴政的耳中,嬴政推了扶苏一把,“乖,去告诉老师,有人来了,不能见。”

  扶苏一头雾水,但还是快步回到屋子里,将这话和徐福转述了一遍。

  因他年纪小,倒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徐福听完,差不多也明白嬴政的意思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要委屈你了。”

  书秋连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能将她暂时收留起来,已经令她足够感激了,她哪里还会想要更多的好待遇何况藏进柜子也是为了躲避杨老板,徐福这样是为了她好。

  书秋刚一躲起来,楼下杨老板便闯了进来。

  徐福走到了门边上。

  古代的隔音效果可实在不怎么好,杨老板的声音几乎可以清晰地传到徐福的耳中。

  他对客栈老板说,周家妇人丢了女儿,急得以泪洗面,他便将职责揽过,出来寻人来了。徐福猜杨老板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色肯定格外的低落与焦急,正是这番伪装,才令周围的人,纷纷称赞他有情义,对周家妇人照料周到,日后定然也会是个好的后爹。

  听到这话,徐福猜测此时书秋肯定在柜子里气得要死。

  颠倒黑白,还能令镇上百姓多加称赞,且不说杨老板是否真的有书秋说的那样坏,但他的心计肯定非同一般。这是个厉害人物但这样的厉害人物,怎么还能教出他那个纨绔儿子

  徐福心中觉得有些违和感。

  昨日他听闻杨老板要与周家妇人成婚时,也觉得颇为违和,谁知道很快就出事了,现在他心中又起了违和感,徐福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了,而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这杨老板颇有心计,是个厉害人物,但他那儿子可半点心计也无,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突破点。

  等想到这里,徐福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无形中,开始将自己搁在和杨老板对立的位置上了,自己已经在思考着如何为书秋解决麻烦了。

  这样周到的服务意识还真是令人无力吐槽啊。

  徐福抬起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近了。

  就在徐福伸手打算去开门的时候,他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有事问一问您。”客栈老板在门外殷切地道。

  “何事”徐福手上动作一顿,但随即就无比自然地将门打开了,门打开之后,果不其然他看见了杨老板。

  而杨老板的身后还跟着一干子的仆人。

  徐福实在没将这样的阵仗放在眼中,一个能自由进出秦王宫的人,他会畏惧这点小阵仗吗就在此时,徐福也察觉到了那杨老板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自己脸上打转,大约是企图看出点惊慌的神色。可惜,徐福伪装情绪的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杨老板就算是将眼睛都瞪酸了,恐怕也不能从他身上瞧出些什么。

  很快杨老板就收起了目光,彬彬有礼道:“冒犯,我前来只为寻一姑娘,我的仆人在你的窗户下方,找到了脚印,与那姑娘的脚印极为吻合,因而我才特地前来询问一番。”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徐福的脸上,而且是目光灼热,想要以此来逼得徐福方寸大乱。

  但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令徐福方寸大乱啊

  当年他初到秦国,被人拎进大牢都没乱呢;后头跟着嬴政一同见证嫪毐谋反的时刻,他都没乱呢;再后头自己差点被洪水给淹了,他都没乱呢眼下这位杨老板,想要通过这点区区伎俩,便想逼得他方寸大乱那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小瞧了他

  徐福大大方方地让出了空间,好让杨老板进去。

  “屋子小,杨老板一人进来吧。”徐福淡淡地将杨老板带来的仆人,都堵在了外头。

  杨老板见徐福态度这样坦然,眼底不由得划过了一丝讶异。

  他忍不住问道:“先生听闻居所窗户底下有脚印,难道连半分惊慌也无吗”

  徐福根本不下他的套,只不冷不热地反问:“为何要惊慌这等小事,何须我来惊慌”徐福说着顿了顿,瞧了一眼杨老板,出身道:“不过杨老板若是要寻一姑娘,我或许倒是能帮上忙。”瞬间,徐福便反客为主,将他与杨老板的位置调换。

  他要杨老板反过来求他。

  杨老板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稍有意动,但面上还是努力地压制住了心思。

  “哦先生如何帮”

  “杨老板可曾听说过六爻八卦”

  “不曾。”

  “哦,那便让我为杨老板演示一番吧。”徐福淡定地取出铜钱和八卦盘。

  杨老板见状,心中隐隐有些不耐,但是他身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仔细瞧一瞧,这徐先生又要玩什么花样。这短短几日,他们可都见识到了徐福的厉害之处,现在能看一场精彩的卜卦,他们自然是好奇不已。

  “不过,我是要收钱的。”徐福一边拨弄铜钱,一边道。

  杨老板脸上闪过轻蔑之色,但嘴上却道:“若是当真有用,那我定然令人取重金酬谢之。”

  徐福“嗯”了一声,撒开铜钱

  如此反复六次,最后得出卦象,这样一番花样,早已经将人们都看得头晕眼花了,他们少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只觉得眼前好一出眼花缭乱,尤其瞥见徐福脸上的飞扬神采,更恨不得好生再看一遍,让他们来瞧一瞧,这究竟是个什么原理。

  徐福本来就不是诚心给他算卦,他不过是在洗清自身嫌疑的同时,顺带赚一笔钱罢了。于是他随口瞎扯了两句卦象的批语,然后指着窗外道:“呐,城东而去。”

  杨老板脸色微变,虽然他模样瞧上去依旧是严肃深沉的,但徐福完全没错过他眼底的喜色,看来自己随手指的这个地方,说不定还真与书秋有几分渊源。

  杨老板躬身道:“多谢先生赐卦,我这便命人去取钱来。”他顿了顿,突然掉转话题,还是纠结着那窗户下的脚印,“这,先生可有解释”

  “那脚印可是一直蔓延至我屋中”徐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反问道。

  “这并未。”

  自然是没有的,书秋除非是什么身怀武功的绝世高手,或是外家功夫练到金钟罩铁布衫的程度了,不然谁能在墙上留下脚印,一直蔓延到屋子里去呢那脚印只在窗户对下去的地面上,便戛然而止,那这样说法可就多了。可以说书秋爬墙离开了。左右杨老板都拿不出更直接更具分量的证据。

  杨老板的目光在屋子里打了个转儿,突然间,他指着墙角的薄被道:“这是何意难道先生还有睡墙角的癖好或者说,这薄被是为他人准备的”说到最后一句,杨老板看向徐福的目光,已经带上几分威势了。

  徐福明显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杨老板想借此震慑自己。

  徐福无奈,杨老板实在是选错了对象啊。

  我连秦王都不怕,我会怕你

  “先生为何不答总不会是先生掳走了书秋吧”杨老板面色冷厉,声音陡然一转,几乎是瞬间就将出口的话化作了连串的质问。

  “先生”杨老板咄咄逼人,但他却因为一时疏漏,眼底暴露出了快意。

  这下徐福基本可以确定,这杨老板不是什么好货了。

  杨老板逼上前,似乎还要再说话,此时就见嬴政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量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高,他一走进来,几乎就等于遮天蔽日的效果,众人几乎是立时就感觉到压迫感。

  “怎么那是我睡的地方,有何不对吗”嬴政沉声问道。

  他身材高大,语气冷凝,一看便让人不敢小觑,更不敢随意招惹,哪怕是杨老板,站在他的跟前,也气势矮了好几截,杨老板只当是对方身高带来的压迫性,倒也并未多想。

  他笑了笑,道:“好好的,怎么会睡到墙角呢”杨老板表达着自己的不相信。

  嬴政冷笑一声,“我们情人之间的打闹,难道还要与你细说不成”嬴政这态度极不客气,而杨老板的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些微的笑意。

  “原来如此”杨老板骤然想起这二人的消息,都传得全镇知晓了,他们二人是那种关系,便如同男女一样,若是闹个矛盾,被赶去睡墙角,倒也不奇怪。至于对方态度为何对自己这样恶劣,杨老板已经自动想出了理由。大概是觉得被我戳穿,没了面子,这是在迁怒。

  这样一看,他们似乎当真没有嫌疑了

  杨老板在镇上树立惯了好人形象,此时他当然也不能做出与形象不符的事,纠缠着对方不放。

  他笑了笑,尴尬地告辞。

  那窗户下的脚印,难道真不代表什么书秋真的跑到城东去了杨老板如此想着,匆匆离开了客栈,不管可信不可信,他都先派人到城东去了。城东早年书秋养病的地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杨老板冷笑了一声,此时却听仆人来报,小郎君在府中吵着要出府。

  “出什么府出府给我丢脸吗”杨老板怒斥一声,转身离去。

  徐福站在楼上看着杨老板离去,随后才收敛起了目光,转身走到桌案边上。他与嬴政目光相接,二人目光流动间,忽地有了种说不出的默契感。

  送走杨老板,客栈中很快就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说杨老板的负责,说书秋为何会失踪,说那周家妇人该如何伤心这些徐福都没兴趣去听,他也没急着去打开柜门。

  不少影视作品里,不都是有坏人去而复返,主角掉以轻心,结果被弄得半死不活的例子吗

  徐福要确认那杨老板的确走远了,才能将书秋放出来。

  时辰飞逝。

  胡亥从围屏后揉着眼走出来,“父亲饿”

  徐福领着他去洗漱,等洗漱完后,徐福才打开了柜门。

  书秋死死地捂住了嘴,大约是担心不小心发出什么不该发的声音,因为捂得太用力,她的手指都泛着白,脸上更被掐出了点红痕,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她看着徐福,不一会儿便是泪眼朦胧。

  “多谢多谢先生。”书秋压住了哽咽的声音。

  “不必。”徐福说完,突然间也觉得有点茫然。

  他卜卦算命在行,但太过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实在不大行啊。

  那杨老板,究竟要如何对付周家妇人,又要如何提点她

  嬴政看见他眼底深藏着的苦恼之色,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此事并不难。”

  “是吗”徐福双眼微微一亮。

  是啊,他身边摆放着这么一个聪明人,他不擅长的,但嬴政擅长啊

  徐福心中荡漾起了丁点儿迷之互补的快感。

  多双眼睛都同时盯着嬴政。

  当然嬴政最喜欢的还是徐福那双眼,嬴政十分享受这样被他注视着的感觉。

  “阿福所为难之处在于,杨老板在镇上颇有声名,百姓们都不会相信他是个坏人,对吗”

  “是。”徐福眨了眨眼。

  “那便让百姓们去认为,他是个不祥之人,身上带着灾祸好了。”

  书秋等人一脸茫然,而徐福则是一点就通,他已经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他是做什么的他完全可以引导镇上百姓,去憎恶杨老板。要引导也并不难,只要有心,自然可以布出些假象来。

  不过想到这里,徐福不得不感叹,想要弄死一个人,仔细想一想,竟是这样的容易。

  脑子里有了大致的方向,再要将计划细细理出来,就容易多了。

  “若是城中突然降下天火,如何”徐福沉吟半晌,出声道。

  书秋抓了抓袖子,“降下天火那、那是不详的征兆吧,会吓坏镇上的人”

  “那就先如此来吧,先从夜间两三点天火降下开始,一点一点,最后落到杨老板府上。”徐福说着说着,甚至有些激动起来,这样有挑战性的事,与卜卦算命是全然不同的,但又是这样的有趣。

  “这样还不够。”嬴政从旁提醒道。

  “那那,城中蛇鼠躁动不安,引发地动呢”

  闻言,书秋已经张大了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扶苏和嬴政,都惊异地看向了徐福,只有胡亥还是那般没心没肺,安静地抓着扶苏的手,当玩具玩儿着。

  徐福根本没有说出震惊人的话的自觉,他“唔”了一声,又道:“还不够吧,镇上有人屡屡见鬼,冤魂不散,缠着杨府,要求偿命,如何”

  这种把戏嬴政倒是见过的,他点了点头,“尚可。”

  徐福不服气,他竟然就说了“尚可”二字。

  那就再来一计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已经和西皮会面了,作者君坐在桌子前码字,西皮给端茶送水什么的,真是太星湖了qvq

  然后今天还是有点不良反应,头晕乎乎的想吐,估计有点受凉睡眠不足。但我还是坚强地更新了呢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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